金泰亨和田柾国勾肩搭背出现在公寓门外。短短几日，宋允雪不清楚他们达成了什么奇怪协约，要不就一起在外活动，要不就同时出现在她面前——已经第二次了。

“锵锵！”金泰亨举高手里的包装袋，“买了好吃的料理。”他将食物袋一股脑塞给田柾国，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双拖鞋换上。

公寓里不知不觉多出来的好像不止拖鞋，还有餐桌上的花瓶、谁带过来的光碟和播放机。田柾国默默将食盒打开，在茶几上整齐码好，对凑过来的宋允雪说：“是日料呢，应该是怒那喜欢的。”

“允雪在日本念中学嘛。”金泰亨理所当然地说，低头捣鼓DVD机——这是他的主意，“怀旧之夜”。

电视机前，他们三个挤在茶几一边，边看喜剧电影边享用寿司。金泰亨笑得呛到了，咳嗽连连，紧挨着他的田柾国将水拧开递过去。坐在泰亨另一边的宋允雪伸长手，抽了几张纸巾。“当心点。”说完，她又看向电视屏。

只是对朋友的关心嘛。田柾国暗暗移开目光。允雪连续回了几天首尔的家，而泰亨一直找他干这干那的，开始他还有些懵，但很快察觉出对方的意图：泰亨在提防他单独行动，至少，也是存了试探他的心思。

看来，泰亨对复合也不是那么有信心。而他前面，还有智旻哥顶着呢。经过深思熟虑，田柾国决定暂避锋芒。但下一步要怎么做？她现在对他又是什么感觉？

直到电影结束他都没想出个所以然。宋允雪难得不想工作，任由金泰亨更换光碟。“恐怖片？”她刚从洗手间出来，看着片头擦干手。

“怕吗？”田柾国将刚收拾完的塑料袋打结，兴致盎然地盯着她。

金泰亨从厨房的洗手台返回，接过垃圾放去门边。听到宋允雪说不怕，他立马回头。“我怕。待会允雪要保护我哦。”

田柾国难以置信地瞪着装模作样的泰亨。难不成允雪吃这套？但她立即说：“不是你挑的碟片吗？怕就别看。”

他哧哧笑着，跟她一起坐上沙发。金泰亨很快回来，堂而皇之挤入他们中间的空隙，逼得他往左边挪了挪。田柾国心里又开始不爽：现在泰亨又不是正牌男友，凭什么总摆出这种姿势？

想了想，田柾国抬起脚，将腿湾挂在他那边的沙发扶手，半个身体倒在金泰亨大腿上。金泰亨嗷嗷叫唤两声，却也没用力推开。他心安理得压着泰亨，偷偷偏头瞟向允雪——不错，即使有泰亨在中间，她依然伸手可触。

当电影出现jump scare那一刻，田柾国没什么反应，金泰亨却猛地贴上宋允雪的胳膊，发出呜呜哇哇的哀嚎。

“喂，太夸张了啊。”她没被电影吓到，反而被泰亨弄得仰头笑。

泰亨这些小花招，允雪也心明如镜呢。田柾国唇角不屑地勾了勾，继续盯着屏幕。

金泰亨遗憾地收起演技，不过还是挨着她，就像以前一起看电影时那样。但不久后，正处于紧张氛围里，沙发突然震动，三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手机响吗？”金泰亨摸到震动源，宋允雪随即伸手接过。他偷偷瞄过去，不会又是智旻吧。

宋允雪却坐直了些。“早啊，贝齐。”洛杉矶现在是早晨呢，休假中途经纪人的电话，应该有重要的事。

“还好你没睡，Freya。现在能开视频会议吗？埃加特也在等你回复。”

她扫一眼神色关切的金泰亨和刚直起身的田柾国，应道：“可以，两分钟内上线。”

挂了电话，宋允雪边起来边说：“跟洛杉矶那边开个会，不用管我。”她径直去拿笔记本和耳机，走到沙发后的餐桌旁。金泰亨拿起遥控，调小音量，跟田柾国一起扭头看她。

宋允雪朝他们笑了下，然后打开摄像头。会议持续了大概二十分钟，她全程用语速很快的英语交流。当她合上笔记本时，心思明显不在电影上的两个人齐齐回头。

“我的假期要提前结束了。”宋允雪没等他们开口就说，伸着懒腰，“后天飞洛杉矶。”

“有什么变动吗？”金泰亨瞪大眼睛。还以为她起码会待到十一月中旬呢。

“时限内做出一版remix，通过的话，十二月还有个合作舞台。”她放下手臂，“似乎是救场呢。原定跟杰米斯合作的歌手出了些意外。”

“杰米斯？是不是唱Smooth Call的那位？”田柾国想起。

宋允雪打了个响指。“就是那首歌。”她站起来，双手撑在沙发靠背，平静地宣布，“今晚要熬夜了。”

送走金泰亨和田柾国，她果然在电脑前坐了整夜，天明时才去休息。手机好些新消息，她草草刷一遍，只给没打通语音的朴智旻回过去一句，就睡着了。

第二天下午起来时，宋允雪收到朴智旻好几条回复。他本来想今晚过来，但在公司被泰亨叫住，要进行约定过的双人直播。“我明天中午的飞机，今晚不睡觉了，只做歌。”消息发过去，她开始收拾行李。

本来半个月的假期，缩短成一个星期，宋允雪开始体会到这份工作的挑战性。十一个小时的航程，她大半都在睡觉，调整时差以迎接洛杉矶的清晨。

贝齐来机场接她，见面就抛过来一条车钥匙。“公司先配的车，LA的交通——你也懂。”

宋允雪欣然接过。这个月她正式开启工作，有车无疑方便许多。

Revontulet内部，宋允雪先去开了个会，将remix的初步想法向埃加特和制作人们阐述一遍，还给出了试做片段。“我明白埃加特为什么找你了，Freya。”这首歌的原制作人之一布莱森说，“时间这么紧，还能给出这么多高质量的想法。以前法比奥提到你时，我还没有概念呢。”

制作人圈子说大也不大，很多人彼此认识，但宋允雪还是第一次与布莱森见面。他们隔着桌子握手，表达对合作的期待。随后，敞开的会议室门口，传来由远及近的一道男声。

“……还以为会来一个金发妞、或者拉丁辣妹，明显更有看头嘛。偏偏这时出了版权纠纷，否则怎么轮到一个新人，甚至还没出道——”

“杰米斯。”埃加特盯着门口沉声说。屋内的人都安静下来，望向一个超短发、小麦皮肤、浓眉大眼的男性。宋允雪转过头，见到Revontulet下正当红的菲裔混血歌手杰米斯和他身后的经纪人。

“喔哦，早上好。”杰米斯环顾会议室，目光落在宋允雪身上，“我没迟到吧。”

“没有，只不过我们提前聊了聊。”埃加特向他介绍道，“Freya Song，厂牌新签的歌手。”

宋允雪刚站起来，杰米斯已经朝她伸出了手。“原谅我上次没能出席你的欢迎派对，”他的视线没离开过她身上，“那天刚好有个电台节目。”

他的语气与之前判若两人，宋允雪很快撒开手。扮相是野性清爽的，感觉却这么油滑。“没关系，我也没想到自己今天会这么早到。”她微微一笑，“现在认识刚刚好。”

不知杰米斯是没听出、还是不介意她话里的锋芒，他落座贝齐旁边，半个身体趴上台面，头枕手背看过来。宋允雪留意到，被他视线越过的贝齐低下头、偷偷翻了个小白眼。她忍住笑意，听埃加特讲话。

好在，于音乐讨论上，杰米斯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做派，体现出作为歌手的专业素养。他是唱R&B出身的，声线醇厚又甜美，跟宋允雪的声音搭配效果倒是不错。Smooth Call是首有着新元素的R&B，发行两个月，在公告牌最高到过前四十，现在还没掉榜。因此，杰米斯收到Jingle Ball的邀请，要在LA场进行表演。

Jingle Ball？宋允雪听泰亨和智旻都提过，他们的美国行程有几场表演。会这么巧吗？

但说不定不在同一天，宋允雪没太在意，接下来一个星期都在公司的工作室内，搞定她现阶段的首要任务。Remix版本终于确定了，下周就是录音以及舞台排练。

下班前，埃加特来了一趟。“听说过Hybe吗？”她撑着门问，“他们给我发邮件。”

“是想谈合作吗？”宋允雪了然。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埃加特走过来坐下，“我还奇怪，虽然我们有亚洲艺人，但走的不是一个路数，他们怎么突然找来。你认识Hybe里面什么人？”

“要说认识的话，只有BTS吧。”

埃加特摇头大笑。“签你真是捡到宝了，连合作都是自己找上门的。”

“今次remix可是被嫌弃的呢。”宋允雪耸耸肩。

“杰米斯有毛病。”埃加特毫不留情地评价。

回到重新租的、现代装修风格的公寓，在变得墨蓝的天色里，宋允雪倒入沙发，抬起手机，回复好几个人的消息。除了Ryan的，其他都是同一个意思：他们明天飞洛杉矶。

这种默契真奇妙，她都莫名有些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