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
我坐在草地上听着声回过头,正好对上了身后朝我笑着打招呼的杰。
“我回来了,给,这是伴手礼。”
他把手上拎着的甜品袋子递给我,还是上次五条悟去买的那家,毕竟这个粉嫩的包装袋实在是扎眼的很,想忘都忘不掉。
我掏出来一看,这次是巧克力蛋糕。
也难为这一路颠簸下来,到手还是完好无损的模样。
“跑哪去了?”
“任务,是个二级诅咒,事发突然也没来得及和你说一声。”
杰就地在我旁边坐了下来,看着我拆开包装就吃的样子,似乎一点分他一口的打算都没有,也只是无奈的问我要不要再来杯饮料。
“你是在讨好我吗。”
“毕竟你看起来在生气的样子。”
我往嘴里胡乱的塞着巧克力蛋糕,口腔里被厚重的甜腻包裹着,甜到了一定程度反而有点发苦发涩。
但我也不是那种极端甜党,有点苦味反而还挺好吃的。
“那是什么情况,你揍他们了?”
杰望着操场上七横八竖瘫着的三小只,每个人都是一副惨遭蹂/躏的狼狈模样,让他不由得有点幻视以前高中时期的场景。
“五条悟让我当这群学生的临时教师,我没什么好教他们的,惠跟我说实践永远是最好的。”
我咽下一口几乎齁在嗓子上的蛋糕,又被可可粉呛的捂着嘴低咳了几声,高温让本该慢慢享用的甜品都多了几分折磨的意味。
“所以你就把他们都给揍了?”
“难道让我教他们做高数题吗?”
“悟。”
杰喊了我一声,看着我不想搭理他的样子也有点无奈。他掰着我肩膀强行让我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我啧着声没好气的抬手糊了他一脸的巧克力奶油。
“悟!”
“把我排除在外很好玩吗?”
他按在我肩上的手顿了一下,深色的奶油脏兮兮的挂在他脸上,看起来滑稽的很,却也比不过人现在呆愣的神情。
我想我大概是真的有点生气,因为哪怕看着杰这张惹人发笑的脸,我现在心底也没有想要拍照留念的想法。
“我的确不喜欢动脑子,不喜欢思考那些复杂的事情,但这不代表我是个傻子。”
杰看起来表情有点不安,兴许是我说话时候的语气罕见的正经过了头,他犹豫的开始试图先安抚下我的情绪,就和他以往一直在做的那样。
只是我听着他那套无往不利的,像是哄小姑娘一样好声好气的道歉说辞,越听越觉得一团火直冲脑袋。
“……悟?”
他根本没有打算告诉我他打算去做的事情。
无论是哪个人都是这样,团长也是,惠也是,忧太也……
终于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的三小只,正站在原地揉揉这敲敲那的休整气势,结果眼看着这边气氛不对,也顾不得别的赶忙先跑过来探个究竟。
悠仁凑过来看着明显脸色不好的我,再悄悄瞥了一眼一旁明显处于被动的杰,大概也搞懂了现在是什么一种情况了。
他朝着另外两个同学打了个手势,默契的得到了两人意会的点头。
“那个……前辈?悟现在还在授课中,有什么事的话,请等到下课再说吧。”
一旁伏黑惠和野蔷薇正试图避过杰的注意,让我先一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虽然我这个老师下手的确有点狠,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他们的老师,被别人欺负了总也有点不爽。
几个一年级的小动作怎么可能瞒得过杰,但他看着我也沉默的打算先离开的样子,瞬间慌了神上前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用力之大甚至硬生生把我往回扯了几步,连带着几个一年级也差点踉跄的没站稳。
“等下,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
野蔷薇看着一下脾气上来了,这人没看出来老师根本不想搭理他吗,惹人生气这点不必说了,还纠缠不清就更减分了。
就算是长了一张好样貌也不行!
“死缠烂打的男人是不受欢迎的啊!”
我轻嘶了一声,感觉被人抓住地方肯定是青了,平时怎么不见他力气这么大,好在对方也及时意识到松了手,不然我真不介意再给他脸上也来一拳。
“干啥啊?没听见悠仁说的吗,我在上课呢。”
“对不起。”
我听着人的道歉也不说话了,倒也不是有意装听不见,只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把话题接下去。
毕竟对方认真和我道歉的次数凤毛麟角,多数时间都是因为谁也说服不了谁而开始战术性互殴,最后莫名其妙的就化解了矛盾。
“悟。”
杰没有再试图去阻拦我离开,只是望着我的眼神多少带上了点恳求,还掺着点难以诉说的纠结和微不可察的希冀。
“再给我点时间好吗?到时候我一定会和你解释清楚的,你相信我。”
三个一年级听着看向他的眼神都奇怪了几分,露出了活像是被卷进了什么感情纠纷现场一样的八卦神情,然后就又被我不爽的啧舌声拉回了现实。
悠仁正满脸担忧的和伏黑惠咬着耳朵,念叨着「糟糕啊,悟不会揍他吧?看起来超级生气的样子。」悟下手真的好狠,他现在身上都还在疼。
然后被加入话题的野蔷薇表示揍就揍呗,反正对方也挺让人不爽的,不如说换做她早就在对方死缠烂打的时候就揍上去了。
伏黑惠面无表情的被两人夹在中间,理智的表示与其烦忧对方,不如担心一下他们知道了这么多,之后会不会被灭口的这件事吧。
“我知道了。”
三人讲小话的窸窣声骤然消音,他们扭头望着我平静应声的模样,似乎不敢相信我脾气有好到这个程度。
我没有在意身后几人各异的眼神,其实也没太关注面前杰的表情,视线的落点最终一路下降,落在了先前坐着的那块地方。
草丛上被打翻的巧克力蛋糕的残骸,上面早就爬满了细密的蚂蚁,那抹甜腻的口感却仍残留在口腔里挥之不去。
我其实并不在意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
看不到的事情就可以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也可以装作一无所知,那样一切就会变得简单起来。
不如说,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更活的轻松。
“我相信杰。”
我究竟在生气什么,杰明明应该清楚的。
“但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
“那是老师你的追求者吗?”
“噗——咳咳……不要突然说可怕的事情啊,钉崎!”
作为被谈论的对象之一,我叼着半根雪糕懒散的抬头朝她递了个眼神,完全没有想要作为八卦谈资的意思。
反应最大的反而是一旁听个热闹的悠仁,他听着半灌可乐喷了一地,惹的伏黑惠和野蔷薇都一脸嫌弃的远离了那片危险地。
三口两口咬碎了剩下的一点冰渣,我含着雪糕棍和他们一起坐在还算阴凉的教室里,想了想还是总之先纠正他们一点。
“不要叫老师,直接叫悟就行了。”
“问题是那里吗?”
伏黑惠是见过杰的,也知道一点内情,只是八卦是人之常情,他被野蔷薇带的也升起了点该死的好奇心。
“那悟,那个人是你的追求者吗?”
“不是哦。”
野蔷薇听着可惜的切了一声,多少有点无聊的重新埋下了头去,抱怨着这个破地方连点有趣的事情都没有吗。
“你脾气还真够好的啊,那家伙有什么事瞒着你吧,不生气吗?”
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超级生气的。
“你们要是不在,我能把他揍进医务室。”
咒高的医务室自然不必说,只要不死透了都能救得回来,换句话来说不是什么严重的伤,也不必大费周章的去医务室。
我汲取着冰棒棍上残余的一丝糖分,望着天花板上悠闲转悠着的风扇叶片,耳旁是被玻璃隔开也依旧恼人的不绝蝉鸣。
倒是奇妙的冷静了下来。
“但是,杰既然这么说了,我愿意等他主动来告诉我。”
野蔷薇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表示自己现在有点莫名其妙的火大,转念又突然想起了我之前说的耐心有限那一点。
“那如果他最后都没跟你说呢?”
我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露出了先前我揍翻他们三个之前的微笑,野蔷薇很识时务的闭嘴了。
——
“咒术师都是群骗子呢。”
杰没有理会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声音,他行走在东京寻常的街角巷尾,在太阳照不到的地方,诅咒滋生。
“欺骗挚友的感觉怎么样?夏油杰。”
“你还真是聒噪啊,我不记得我们有那么熟。”
声音的主人低笑了一声,他望着前方止住了脚步的杰,眼底露出了一抹晦暗不明的情绪,姑且定格在了浮于表面的友善,以及更深层的审视。
“这么不愿意我提起他吗?真是令人伤心。”
杰没好气的嗤笑了一声,似乎是被人这般恬不知耻的话语给恶心到了,他哈的叹了一口气,消失殆尽的笑容后取而代之的是带着杀意的狠厉。
“你不配提起他。下次再偷听我们对话就杀了你。”
向他的方向走近的脚步声不急不缓,布料摩擦的声响在这条算不上宽敞的小巷里也显得格外清晰。
杰冷眼望着和他距离不过几步之遥的男人,对方那张和他相差无异的面容上挂着普度众生般的和善的笑容,配着一身厚实庄重的袈裟,看起来虚伪到令人作呕。
“我知道了,绝无下次。”
羂索应下声倒是爽快的很,毕竟他也对这两人的私事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这次也只不过是恰巧听到了而已。
“不过。”
他故作伤心的一手抚胸,满是一副因人厌嫌而黯然伤神的姿态,只是嘴角笑意不减,眼底不加掩藏的恶意更是暴露无遗。
“作为合作伙伴,杰君难道不应该更友好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