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宋倾韫及笄的日子,这日有十多位公子小姐都进宫了,宋倾韫其实都不太熟,人全是杨贵妃定下来的,其中有一位小姐倒是与宋羽涟玩得愉快。
“宋···皇姐,我带着她到处去逛逛,午时再回宫同你们用膳。”宋羽涟道。
平常她的小姐妹不经常进宫,宋羽涟不想一大群人在御花园里到处走,索性带着她的小姐妹去别处说话。
“好。”宋倾韫没有拒绝。
今日及笄的是她,按理来说她们都应该陪着自己,但宋倾韫也不在乎,也就随她们去了。
不过今日让宋倾韫疑惑的是,陆远青竟然还没有过来。
杨贵妃其实没有邀请陆远青,但他并不是没有进宫的方法,宋倾韫做事不喜欢拖着,既然她决定了,就想再问问陆远青的想法。
“三公主,那边的枫树极为好看,不如我们过去看看。”一位小姐道。
“好,走吧。”宋倾韫道。
今日来的人中父亲的官职都不算高,她们也不会捧高踩踏,可以说杨贵妃安排得很不错。
一边的几位公子也较为俊朗,单凭短短的接触来看,小部分人品还不错,有一位还精通诗词歌赋,如果没有事先定好,宋倾韫说不定会选他。
枫树红火,如大伞一般张开,一部分遮住小半池面,一部分立于地上,池边有一座凉亭,众人进了亭内。
刚坐下没多久,陆远青便来了,他似乎是匆忙进宫,宋倾韫还发现他的衣角有些脏乱。
“三公主,今日有些来迟了,不好意思。”陆远青道。
他今日穿的一身雪白,银白的发冠束起长发,从身形来看并不像身经百战的小将军,但身上的气势很足,不调笑的模样不怒而威。
“无碍,陆小将军能来是给我面子。”宋倾韫道。
“这亦是臣的荣幸。”陆远青话音一转道,“如果今日不来就不得见公主的美貌了,那可真是一件遗憾的事。”
宋倾韫保持笑意,陆远青在外人面前果然还是犯贱。
陆远青又靠近宋倾韫道:“这是送给公主的礼物,请公主一观。”
宋倾韫接过小盒子打开,其他人也都盯着宋倾韫,他们不知道陆远青会过来,都很好奇陆远青会送宋倾韫何物。
只见盒子里安静地躺着一个银镯,这个银镯很精致,上面有三颗不同颜色的玛瑙。
宋倾韫将银镯拿起来,却发现它不是银镯,而是一条手链,这条手链很繁琐,不是简单的一个圈,它上面还有两个指环,链子连接其中。
“公主,奴婢给您带上。”月白道。
自从她得知陆远青不是传闻中的那般,便完全没了之前的成见,想着能撮合宋倾韫与陆远青也不错。
“好。”宋倾韫刚说完这个字,想将东西递给月白,陆远青却将手链接了过去。
他道:“公主,我来。”
语毕,他直接上手。
其他人都被陆远青这个行为惊了一跳,再怎么说陆远青也是臣子,他竟然对公主如此胆大包天。
宋倾韫却不以为然,她知道今日要做些什么。
银色的手链戴在宋倾韫腕间,越发凸显她的手又白又瘦,抬手时,链子还会发出清脆的响声,真是一个好玩意。
“多谢。”宋倾韫道。
陆远青笑着道:“这是我家的传家宝,也只有公主配得上它。诸位,你们能不能先行离开,我想与公主单独聊聊。”
他做事向来大胆,即使是这种场合也不顾及,光明正大地让其他人离开,当然,这也是告诉众人,他和公主之间有些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还有些懵,月白却在宋倾韫的示意下,将他们都请了出去。
亭内转眼就只剩下了两人,月白出去之后也没有进来,在一边帮他们看着来人。
宋倾韫嬉笑着道:“陆公子之前是害羞嘛,不亲自同我说求婚这件事情,回去之后还乱与陆渊将军说话。”
为了报复上一次陆远青强行给她塞玉佩,宋倾韫决定好好逗弄他一番。
陆远青不敢看宋倾韫,他觉得有些丢人,强行辩解道:“我那日只是没有考虑好,谁说我和我爹乱说话了,只不过是没有说实话罢了。”
宋倾韫道:“是吗,那你还让周夫子来问我问题,陆公子,没想到你也有纯情的一面。”
“我,这只是······”陆远青不知该说什么了,他懊恼自己愚蠢,明知宋倾韫聪明还做那些多余的事,现在更丢脸了。
“没关系,不用害羞,到了这个年纪谈婚论嫁又没有什么好丢人的。”宋倾韫又故意刺激他道。
陆远青气愤又无奈,“行了,公主不必再取笑我,虽然我平日里看似荒淫无度,但也是讲究面子的。”
“好,那边跳过这个话题。”宋倾韫道,“陆公子还真是大手笔,但也让我产生了疑惑,你是考虑好了还是没有,将传家宝送与我不送玉佩是为何?”
尽管陆渊说得很清楚,只要她同意就行,但她不免要考虑陆远青的想法,倘若陆渊之前说得是假的,陆远青娶她只是被陆渊逼的呢。
陆远青突然变得忸怩起来,但他仍然直勾勾地看着宋倾韫,不愿退缩,
“我考虑清楚了,只要公主愿意下嫁,今日我便向皇上求亲,玉佩之后再交给公主,公主这是同意了?”
如陆渊所说,对于他们的婚事他是愿意的,在所有公主中,陆渊认为宋倾韫与他最合适,他也这么认为。
大公主宋华妗太乖巧,也过于听从皇后的话,与她成婚容易被皇后束缚,二公主宋雪茶的生母母族太强,皇帝可能不会放心他们成婚,而四公主任性妄为,没脑子,陆远青也实在看不上。
所以看来看去,还是宋倾韫最合适,当然,陆远青并非全是为了合适与利益,他此前经常听陆渊提起宋倾韫,很早便想见见她了,见过一面后,他觉得宋倾韫很好,如果是与她成婚,那便不需要抗拒。
宋倾韫爽快地道:“是,这桩婚事对我来说只有好处。”
这么久的时间她已经想清楚了,嫁给陆远青是一件好事,陆家主母多年前亡故,府上的人不多,她嫁过去便能当家做主,比在皇宫小心翼翼地活着强太多了。
见宋倾韫如此直白,陆远青似乎也放松了许多,他脸上还露出了笑意。
宋倾韫又道:“但我要说一件事情,陆公子是否介意我喜欢过他人。”
谢砚迟是她心中一个特殊的存在,她不能选择谢砚迟,也不会忘记他。
宋倾韫永远记得下定决心的那一夜,她看着谢砚迟送给她的游记哭了许久。
有些人,只是在你短暂又漫长的生命中路过,便会让你惦念不忘,无法释怀。
陆远青愣了愣,“喜欢过,是什么意思?”
宋倾韫毫不隐瞒地道:“我喜欢一个人,但是我不能嫁给他。”
“所以你嫁给我。”陆远青的脸色有些冷了,他不能理解宋倾韫的做法。
在他看来,嫁给不喜欢的人是一件痛苦的事,而宋倾韫这么简单就答应了他,这让他认为宋倾韫很懦弱。
宋倾韫冷然道:“陆公子,你要知道,你选择的余地很少,我选择的余地比你更少,难道我不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嘛,只是有些事情不是我想就可以的,我在宫中什么地位你应该清楚,我的想法连说出来都不允许。”
陆远青哑口无言,宋倾韫说得对,他上次在宴会上亲眼看见了宋倾韫的处境,应该明白她的无奈。
“不过陆公子也放心。”宋倾韫道,“虽然我喜欢过他人,但与你成婚之后,我便不会再有其他的想法,你主外,我主内,我会尽全力让你在朝堂、在战场做你想做之事,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她一口气说完了这些,最后又补充了一句,“陆公子,要不要娶我随你,你现在仍可以反悔。”
宋倾韫也不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她怕陆远青对她的期望太高,所以婚前便将这些事情说了出来,既是尊重陆远青,也是尊重她自己。
陆远青沉默了许久,宋倾韫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便安静地坐着等待。
池中的枫叶飘散,满池红艳,倒影都有些看不清了。
鱼群似乎对这些红红的树叶很感兴趣,成群结队地用嘴去叼树叶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