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出口,雪梨就像是粘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拒绝就意味着和李宝珠撕破脸皮,那她遍体鳞伤的付出将变得一文不值。同意就只能听天由命,一切随缘。
心中有百般顾虑,雪梨还是点了点头,同意留下。
外面穿青褂子的男人走了进来,对刑五说道:“老五,外面闹起来了,你快去看看。”
刑五看了一眼雪梨,认出了对方,便嘱咐道:“这丫头留下,在找个人跟他们去。”
说完放下李宝珠,带着两个人,走出了房间。
“雪梨,你放心,我会来的。”李宝珠的眼睛朝司马薄夜瞟去,虽然她被骗了,但还是不甘心。
“小姐,我等你。”雪梨的心情很低落,就像在做某种告别。
宋敬浩松了一口气,给李宝珠理了理头发,看了雪梨一眼,对视的时候,心虚的低下眼睛,躲开了雪梨的视线。
周围都是虎视眈眈打量雪梨的人,让雪梨一刻也不敢动,眼神却不由的瞟向司马薄夜,在心里盘算着。
“小姐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我得想一个办法,不能这么等着,什么也不做。眼下也只有这个男人了,他和刑五很熟,看穿着也是有钱的。如果能搞定他,那我就算安全了,但是小姐都被他坑了,这人也是个费油的灯,就怕是老虎屁股,摸不得,等等,他要干什么,难道要走了,等一下,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办呢?”
雪梨心里乱如麻,见司马薄夜要走,也顾不上其它,伸手就拦住了司马薄夜:“等等,你别走,我有话问你。”
司马薄夜幽暗的眸子,波澜不惊的看着雪梨的脸,毫不迟疑的往前一步。
“我们小姐,是你引来的吧?”雪梨往后退半步,和司马薄夜保持距离。
没有回答,司马薄夜换了一个方向,继续往前,脸上表情渐渐不耐烦。
“我们小姐会输那么多钱,是因为你对不对。”雪梨同时换方向去拦,心里越加慌乱起来,不知如何留下司马薄夜。
依旧是沉默,这次他往前走,逼得雪梨步步后退。
“如果不是你,我们小姐根本不会来这里。”
“不是你,小姐也不会输那么多钱。”
砰的一声雪梨后背撞在门框上,伤口触动下,让她轻声叫了出来,但看司马薄夜拐弯要出房间了,也顾不上疼痛,伸手拉住司马薄夜宽大的袖袍,焦急之下,喊出了内心最想说出的话:“不要走。”
司马薄夜侧头,见雪梨泪水旺旺的看着他,焦急的脸上满是汗水,嘴角牵扯着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一瞬间让他有了一丝怜悯,等待着雪梨说话。
“陪我下棋好不好,如果我赢了就带我走。”雪梨强压泪水,抽噎着,盯着司马薄夜。
还没有人敢和他切磋棋艺的,就算有,那也是他无聊时,用别人来取乐的玩意,现在有了一个大言不惭的人,说什么都要讽刺一下的:“那你输了呢?”
“我不会输。”雪梨擦了擦眼泪,勉强的抿了抿嘴。
司马薄夜觉得无趣,一个个的女人,让他厌烦的要命,现在还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不耐烦起来:“你要输了,就做你主人未完成的事。”
“什么事?”雪梨好奇的问道。
“陪这里的每个男人睡觉。”司马薄夜冷冷的说着。
“也包括你吗?”
司马薄夜愣了一下,感情这女人也在贪图他的美色,还是说本来就是一个不正经的人,点了一下头:“对,包括我。”
“别人都可以,你不可以。”雪梨见司马薄夜语气松动,说话也轻松起来。
这话让司马薄夜很受打击,不明白雪梨是不是欲擒故纵:“我为什么不可以。”
“下完棋,我告诉你。”雪梨生怕他跑了,紧紧拉着他的衣袖。
坐在棋盘旁,雪梨的心神彻底的冷静下来,全神灌注的看着棋盘上的棋子,对对面的司马薄夜不放在心上,对房间里的男人不放在心上,对远去的李宝珠和宋敬浩也不放在心上,仿佛天地间只有黑色和白色的棋子,其他的都消失了。
接连下了三着,司马薄夜见雪梨仿佛变了一个人,专注认真,心无旁骛。
对手如此,让司马薄夜一下入了迷,想要赢下雪梨的想法,充斥着他的脑海:“原本只是想要消遣一下,但现在得认真起来了,那就速战速决吧!”
那边回去的李宝珠也同样不好过,她开心的走出赌坊,脚步却是越走越沉重,脸上挂满泪水。
“你怎么了?”宋敬浩不明所以,只是听那哭声越来越大,感觉越来越不对劲,赶紧上前询问。
“不要管我。”李宝珠垂着头,躲开宋敬浩的眼睛。
宋敬浩眼里满是心疼,温柔的问道:“你是害怕吗,我们现在已经出来了,你安全了,不用再担心了。”
“可是,雪梨还在那里。”李宝珠失声痛哭,这时她只觉得自己懦弱又没有用,以前的勇敢,其实是装出来,是雪梨在后面给她的,而现在她已经丢了她的勇敢,也丢了雪梨。
“我们去拿钱,等会就可以把她赎出来了。”宋敬浩扶着李宝珠的肩膀,想让她振作起来。
“哪里有钱,我已经什么也没有了,我不知道哪里去弄钱。”李宝珠前所未有的绝望和崩溃,这是她第一次认真的为雪梨努力,但还未开始,就已经认输。家里没人会给她钱的,她的雪梨也回不来了。
宋敬浩不知李宝珠家情况,以为只是李宝珠和李老爷寻常绊嘴,耐心开导着:“放心,李老爷也是明事理的人,知道情况会给钱的。”
“不会的。”李宝珠摇晃着头,眼里满是绝望,“不会的,我和他已经断绝了父女关系,他不会给钱的。”
宋敬浩不知情况有这么严重,但是目前也不是考虑那些的时候:“宝珠,你要振作起来,如果情况真的和你说的一样,雪梨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什么意思。”李宝珠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厉声质问道,“你让我放弃她!”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只是让你有一个最坏的打算。”宋敬浩并不打算掩饰自己。
李宝珠捂住耳朵,大叫着:“我不要听,我不要。”
“你冷静一下,既然不想放弃,那就想想办法,怎么救雪梨,你这样哭也不是办法。”宋敬浩摇晃着李宝珠的肩膀,让她冷静下来。
听了这话,李宝珠无力的放下手,站着垂头抽噎着:“我想不到,宋敬浩我想不到。”
“那我们就一起想。”宋敬浩想着从自己家里取出自己和宋敬仪的私房钱,李宝珠在争取一部分,差的在四处筹,总之先赎人要紧,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李宝珠满怀希望的看着他。
“我想到了,宋敬浩,我想到了,只要我答应嫁给谢世章,那我就可以赎雪梨了。”
宋敬浩犹如五雷轰顶,不敢相信李宝珠说出的话,一阵揪心的疼,让他眼睛定格在李宝珠的脸上:“什么,嫁给谢世章?”
“是啊。宋敬浩多亏了你,我才想到了这个好主意,他们让我嫁给谢世章,那我就嫁给他就行了。”
“你把婚姻看成了什么,你跟敬仪说的话又算什么。”
“宋敬浩,那不重要,嫁给谁都不重要了。”
“怎么不重要。”
“因为我喜欢的人,永远也不会娶我,既然都要嫁,那嫁给谁都一样。”
“是因为那个男人是吧,你画上的男人,就是赌坊里的那个男人吧,你没疯吧,因为那种人不喜欢自己,就随便找个人嫁。”
“对,就是他,我就是喜欢他,即使他很坏,我还是爱他,即使雪梨现在陷入危险,我还是喜欢他,怎么样,你满意了吗。”
“你疯了。”
“对,宋敬浩,你现在看清我,就走吧。”
“你不是嫁给谁都可以吗,那就嫁给我吧。赎金由我们家出,三天后,我来娶你。”
“你疯了吗?”
“对,我被你逼疯了。大家一起发疯好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宋敬浩从小就喜欢戏弄李宝珠,让李宝珠追着跑。这份情感一直到那幅画出现渐渐露出原型,鼓起勇气说出口,却是在感到快要失去的时候。
“不行,宋敬浩,我不能嫁给你,你明明知道我爱的人是他,不是。”
宋敬浩听着那些让自己痛心的话,就想堵住那张嘴唇,让她安静下来,让她知道在她身边的,眼前的人是自己。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吻,它不合时宜也不合情理,但它成功的让李宝珠安静了下来,也让宋敬浩不安的心,平复下来。
“我会等你爱上我的,所以李宝珠给我机会,也给你机会。”宋敬浩松开李宝珠,看着她大大的水灵灵不可思议的眼睛,微笑着,伸手刮了刮李宝珠的鼻子。
夜风吹动着花朵,飘飘洒洒的散落在地上,谢世章从上面踩过,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看到刚才那幕,他快要疯掉,明明就差一点,李宝珠就要属于他了,但是宋敬浩却来横插一杠,抢了原本属于他的东西。
“不是宋敬浩,而是雪梨,都是这个女人,那个蠢女人,原本我还有机会,但现在都被他搞砸了,都是她害的。”谢世章怀着满腔的愤怒朝着赌坊走去。
都这个时候了,雪梨还在下棋,谢世章气不打一处来,对雪梨吼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在下棋。”
雪梨听到熟悉的声音,看向谢世章,有些激动:“谢先生,你来了。”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李宝珠要嫁给宋敬浩了。”
“什么?”雪梨手中的棋子落在了不该落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