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手机准点响起，嘟嘟震动，温言欢从被窝里掏出手，往周边乱摸一通后顺利拿到了手机，手指随便点点，精准无误地掐掉了声音。
静了一会儿，温言欢才哀哀地叹气，强撑着睁眼。
——明明五个小时前才躺下。
她打开手机，看到一串串红色的数字，眼皮止不住跳动。
除了今日拍摄工作的消息，其他都是无关紧要的，温言欢看了一眼，正打算退出，屏幕最上方突突跳出来三条信息。
疯女人：【不要胡闹了。】
疯女人：【只要你认错，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疯女人：【求我。】
果然是疯女人！
温言欢猛地打了个激灵，一点儿也不困了，蹭地一下就从床上爬起来。
她要去挣钱！
***
初秋，天气开始转凉，但还保留着一些夏日的余温。
凌晨五点三十分，陈敏坐在驾驶座内，看着不远处走来的女人，她抬手看了下时间，降下车窗，笑眯眯道：“可以啊你，准时准点，一分一秒都没超。”
温言欢没理她，直接坐上副驾驶，开口就问：“多带几张存储卡没有？备用电池都充满电了吗？打光灯……”
陈敏直接打断：“放心放心，我全都检查过了。”
城中村的路不太好走，路灯偏暗、道路又窄，车子走得慢，陈敏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问：“你连着几天高强度工作，身体吃得消？”
“有机会多接触些摄影师，后面搭建平台才更方便。而且...”温言欢疲惫笑了笑，“对方给的价太高了。”
陈敏了然，她看了一眼这老破小挤的城中村，询问：“这边环境不太好，我手上有一套空着的房子，要不你给个面子租下来？”
没听到答复。
陈敏扭头去看：“阿欢？”
——温言欢睡着了。
陈敏有些心疼，无奈笑笑。
*
半个小时左右，车子很快到了维漫庭酒店。
陈敏看着解开安全带，轻声唤醒身旁人。
“幸好少了接亲环节，不然还有你累的。”
温言欢绷着一张脸，苦大仇深地点了点头：“也幸好我不是主摄。”
陈敏看着眼前人连妆容都挡不住的疲倦，幽幽问道：“你到底多久没有好好睡觉了？”
温言欢皮肤白皙如雪，五官轮廓分明，左眼下一颗小巧的泪痣，自带几分美感。
长得是真好看，如果眼底少些疲倦多点亮光就好了。
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自动过滤掉。
陈敏还想再问，温言欢手机适时响了。
备注：赵怀雪。
她那个就见过一次面的便宜老婆。
那人说话很冷淡：“你今天在哪里拍摄？”
温言欢握着手机的手一顿：“有事吗？”
赵怀雪：“我等下要回M国，有东西需要当面交给你。”
温言欢没问是什么东西，直接发了个定位过去：“麻烦尽快，婚礼开始后会很忙。”
对面没再说什么。
挂断了电话，温言欢抬眼就看见被鲜花和彩带装饰的华丽入口，今日的主角——两位新娘的笑脸在巨幅照片上绽放。
温言欢视线一顿，将那照片上的人看了又看，秀眉微蹙。
陈敏正在后备车厢卸设备，没见温言欢来帮忙，忍不住道：“别看了，过来拿东西，她两再好看也不会是你老婆，今天是人家小妻妻结婚呢。”
温言欢拧着眉，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陈敏“噗嗤”一声笑了：“时初霁和宁悦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见过也不足为奇吧？赶紧的，过来帮搬东西。”
时初霁、宁悦，是今天婚礼的主角。
温言欢强压下心底怪异的感觉，收回视线，和陈敏一起把后备箱里面的拍摄设备扛出来。
两人扛着大包小包，并排走进去。
陈敏：“刚刚赵大小姐查岗？”
温言欢：“查个鬼，协议结婚、互不干涉...说是有东西要当面交给我。”
陈敏：“唉我说，你要是能把赵大小姐拿下，也不用这么辛苦工作了，直接晋升资本家啊！”
温言欢瞪她。
陈敏立马改口：“好好好，不说这个，我们先去和其他摄影师集合，等下我介绍他们给你认识，你们交个朋友……”
一阵铃声从背包传来，手机又响了。
——还是赵怀雪。
赵怀雪：“我到了，没有请柬进不去。”
温言欢：“我现在出去。”
她跟陈敏解释，陈敏咂舌：“赵大小姐速度这么快？”
*
维漫庭是S市最高档的酒店，拥有最豪华的宴会厅和最优雅的环境，极适合举办高端婚礼。
更是今天的主角之一——时庭集团总裁时初霁名下的财产。
温言欢原路返回。
没有扛那些繁重设备，她一身轻松，有闲心看婚礼四周的环境。
婚礼极其奢华，布置得像童话故事里面的宫殿一样。灯光师用了最尖端的照明技术，将整个空间变成光影交错的梦幻天堂，四周的花墙和一些花拱都是用进口的玫瑰、兰花、和其他稀有的花卉布置而成，周围摆放的小零食和酒饮都是国际品牌，价格不菲。
就很烧钱。
有钱真好...温言欢感慨一番，视线又忍不住落在新娘的照片上。
确切的说，她只是在看其中一位新娘。
——真的很眼熟。
不过有头有脸的人，眼熟也正常。
她想起便宜老婆还在等她，没有再耽搁。
*
一辆迈巴赫缓缓停在了酒店的大门。
车门打开，一只穿着细高跟的脚率先踏出车外，稳稳落在地面上，鞋跟轻敲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时初霁站直身体，逐渐出现在旁人的视线中。她身量清瘦，身姿挺拔，一身精致得体的黑色西装，内搭简洁的白色衬衫，领口紧密贴合，没有一丝多余的褶皱。
“时总，距离婚礼开始还有三个半小时，您看是先眯一会儿还是让化妆师...”张助理询问着。
时初霁缓步走向酒店，从容不迫、优雅得体，声音轻缓，还带着一丝疲惫：“晚点再说，先把昨天的合同送过来。”
张助理应了声，跟在时初霁后面，看老板脸色如同往常一般平淡，没有一丝欣喜，她心里忍不住嘀咕。
——要不怎么是老板呢？结婚前几个小时还要先工作。
“哎~时总，对不起对不起。”
时初霁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张助理一不留神，轻微碰撞了下，赶忙道歉。
时初霁没有回应，目光突然凝固，身体也好像被定住了一般。
张助理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看见一个陌生的背影——是位穿淡蓝色连衣裙的女士，好像在打电话。
这个时间点，宾客都还没来。
那位女士，估摸是工作人员。
正猜测着，时初霁突然间朝那位女士走去。
“时总？”张助理紧随其后。
两人跟上去后，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时初霁身体微微僵硬，难掩眼底复杂的情绪。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跳好似漏了一拍。
她差点以为那个人回来了。
看错了吧。
*
温言欢捏着手机放在耳边，语气不太好。
“赵小姐，你不是说有东西给我？”
“忘带了？”
“那您得跟我说一声吧？”
温言欢挂掉电话，心底隐隐觉得便宜老婆今天不太对劲。
方才见了面，赵怀雪就说有些不舒服，想进来洗个手。
她没有多想，就把人带进来了，自己留在原地等啊等，好半晌没见到人影。
她等得不耐烦了，一个电话打过去，赵怀雪说自己先走了。
——就好像...赵怀雪是故意混进来的一样。
被见了两面的便宜老婆摆了一道，温言欢说不生气是假的。
可下一秒，手机“叮”地一声响起。
微信转账20000元
——是赵怀雪。
紧接着，又来，微信转账20000元
赵怀雪还多发了几条消息过来。
【温二小姐，很抱歉，耽误你时间了。】
【一点心意，请笑纳。】
【还有，谢谢。】
温言欢更生气了。
去她的资本家，四万块钱她累死累活才能挣到，赵怀雪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给她转了过来。
把她当成什么了？
她盯着屏幕半晌，手指颤颤巍巍放在屏幕上，纠结了好久好久，还是没有点击接收。
她确实缺这四万块钱，但这钱不能收。
况且，她的时间也没那么值钱。
白折腾这么久，身体心灵都遭受了资本家非人的折磨，温言欢更郁闷了。
*
十一点左右，宾客们陆续步入装饰华丽的宴会厅，逐渐热闹起来。
温言欢打起精神，手持单反，熟练地调整着参数设置，手指灵活按下快门，和若干摄影师穿梭在人群中，记录宾客们入场的情景和现场精心布置的细节。
婚礼的钟声响起，主持人站在台上，通知大家仪式即将开始了。
温言欢对着主持人发言咔咔拍了几张照片。
没几分钟，就听那主持人清了清嗓子，宣布婚礼仪式正式开始。
宾客们渐渐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宴会厅口。温言欢也调整了下位置，找了一个角落站着，举着单反从斜侧面静静地观察着。
红毯铺了一路，两位新娘一起从宴会厅口向耀眼的主持台走近。
温言欢的镜头对准了两位新娘。
她们的婚纱都是经典不失现代感的白色婚纱。
右边新娘穿精致的蕾丝婚纱搭配珍珠项链，耳垂点缀着小巧珍珠耳环，轻盈性感。
左边新娘着简约风格的缎面婚纱，颈间一条银色项链，耳畔挂着细长的银链耳环，优雅大方。
都很好看。
只是两位新娘面容都有点平淡，笑得...有点假。
但这丝毫不影响底下络绎不绝的掌声。
温言欢拍了几张新娘照片，始终觉得两新娘笑意不达眼底，没有意思也就不拍了，她不是主摄，转头就去拍宾客家属。
一阵阵热闹过后，很快迎来了婚礼的高潮时刻，整个宴会厅内弥漫着神圣浪漫的氛围。
主持人的声音清晰而庄重，慢慢引导着两位新娘交换誓言。
说白了就是互相说句“我愿意”、然后为对方戴戒指。
温言欢再次将目光放在台上。
"宁悦小姐，你是否愿意接受时初霁小姐作为你的妻子，无论疾病或健康，无论贫穷或富有，直到永远？"
右边那位新娘张了张口，声音平平淡淡：“我愿意...”
“她不愿意！”
新娘的“意”音没发全，一个沉静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打断了她的话。
整个宴会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的目光都转向了声音的来源，温言欢也不例外，她迅速将镜头对准了那个声音的主人，打算吃个大瓜，记录这狗血的一幕。
然后她就傻眼了。
赵怀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