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下课,突然安静的教室让趴在桌子上的白岁岁抬起了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道颀长的身影就站在他面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精美的袋子。
白岁岁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眸。
是尤夜。
他将袋子放在桌子上,骨节分明的手拆着袋子,从里面拿出一块蛋糕,十分自然地喂在了白岁岁的唇边,他道:“尝尝。”
白岁岁的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到了面前的蛋糕上,那熟悉的包装就是中午司砚带他去吃过的那家。
他凑近轻嗅着鼻尖,香气扑鼻,然后张嘴就这尤夜的手一口口吃掉了它。
蛋糕并不大,两口就吃完,尤夜也非常默契地从袋子里拿出然后喂过去。
一个旁若无人地吃着,一个一脸宠溺地喂着。
任谁不说一句好温馨的画面。
如果忽略到前面一直冒冷气的司砚,这个画面还是十分完美的,无形的气压压得班级上的人都缩成了鹌鹑。
白岁岁若是只要往司砚的位置上看上一眼,就能瞧见那晕染着晦涩的眼眸,里面幽暗的情绪仿如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
——“救命啊,这突如其来的修罗场是怎么回事?”
——“尤夜怎么这么毫无预兆又如此突然地凑到我老婆面前了?有本事请一直孤傲下去,我的老婆让我来。”
——“还没预兆?中午去过食堂的人都知道,一向不踏入那个地方的司砚与尤夜都去了,老婆前一秒进入,那两人闻着味儿就去了,笑死了。”
——“没去食堂的我到底错过了什么啊?”
——“错过了爱情。”
——“错过了老婆。”
——“可以去看这个帖子(链接),真的笑死了,这拍摄的人技术杠杠的,把老婆拍得真好看,那两人...也是个人,如果没有缠在我老婆身边,那他就更帅了。”
美好的一天过去,白岁岁终于熬到了下课,司砚与尤夜都是在外居住,有在学校附近的房产,而没钱的只能住校,幸好,学校有钱人多,住校的人,一个宿舍才住两个人。
白岁岁回到寝室,里面空荡荡的一片,看起来只有一个居住的样子。
等白岁岁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后,一个视频电话就弹了过来。
上面写着备注——A有钱人三号。
是司砚。
接通后,两张脸同时出现在画面上。
白岁岁刚洗完,脸上还带着潮红的余韵,眼眸含水,整个人像是刚吸食完精/气的妖精,殷红的唇畔轻抿着,让人想要撬开品尝其中的美好。
“怎么了?”
白岁岁细声的话语让司砚眼眸那一瞬间的幽暗消失不见,他捏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抚摸着手机屏幕那张脸,仿佛就能直接摸到实体一般,他道:“岁岁明天想吃什么?”
“都可以。”白岁岁躺在被窝里懒洋洋的,眼睛半眯。
司砚看着这样的白岁岁手指勾了勾,眼睛定定地瞧着那鲜红的软舌,指腹隔着屏幕狠狠擦过,不经意间却又带着丝丝危险的味道,问:“岁岁跟尤夜是什么关系呢?”不等白岁岁回答,他继续轻声道,“不是说好岁岁只有我一个好朋友的吗?”
刚升起的一点点睡意全被吓醒了,白岁岁瞪着眸子,浓密的睫毛抖了抖,眼珠子一骨碌转着,然后道:“是呀,只有你一个好朋友。”
尤夜又不是来跟他做朋友的,所以,怎么不算只有司砚一个好朋友呢。
“真的吗?”司砚垂着眼皮,表情始终没有变化。
白岁岁底气十足:“当然是真的。”
“那今天下午为什么他会带糕点给你,还亲手喂给你。”
白岁岁挺直了背脊。
司砚的话语总是轻而淡,白岁岁却感觉一股寒意袭来,他裹紧被子。
他当然不可能是说是尤夜要追他,想当他的男朋友,交朋友嘛,自然是多多为善,偶尔几个占有欲强的他也能理解,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让他们发现彼此。
至于尤夜说的男朋友,那不也是朋友的一种。
脑子里这么想着,面对司砚时,他装作无辜样,眨巴着眼睛,道:“我也不知道呀。”
最后不知道司砚信了没有,反正是没再追问,反而是问他喜不喜欢吃南瓜羹。
聊了一个小时多,白岁岁就惺忪着睡眼,困意来袭,司砚看出来便让他早些休息,然后挂断了电话。
屏幕上的脸消失,白岁岁双眼立马变得有神,哪里还有睡意,他连忙点开尤夜的对话框。
早在与司砚接通不久后尤夜便打来了电话,但他一直占线,尤夜每隔十分钟就打一遍,最后一通电话后面还跟着一句话。
——“还没有忙完吗?”
“忙”,他能忙个什么,这个字一出来总觉得带着另一层意思,更何况白岁岁是在跟司砚视频,更显得那个字别有含义。
时间正好与最后一通电话相隔十分钟,带着有钱人二号的视频就浮现在眼前,尤夜又打了过来,这一次不是在通话中,那通铃声仿佛带着急促的意味。
白岁岁接通了,尤夜蕴含郁气的面容也浮现在眼前,但一见到白岁岁尤夜便垂着一双眼睛,语气听起来有些委屈:“是我打扰到岁岁通话了吗?”
这样的尤夜让白岁岁像是一瞬间回到了上个世界,那时候尤夜总爱这样,明明是一双非常具有攻击性的眼眸,却总是作出那副可怜样。
白岁岁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他道:“没有。”
尤夜察觉到白岁岁的态度便追问着:“那刚刚岁岁是在跟谁通话?打这么久,要是我的话肯定不会让岁岁通话这么久,说得口干舌燥。”
白岁岁赞同地点头,说起来他还真有点渴了,于是蹬开了被子,起床找水杯。
尤夜看着镜头前一晃而过的身影,他露出贪婪的神色,说道:“岁岁不如搬过来与我一起居住,我的房子很大,也有很多房间,以后岁岁口渴还不用自己倒水,我可以照顾你。”
“不要。”白岁岁拒绝着。
一口清水下肚,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白岁岁看着尤夜,只觉得他逐渐与印象中的尤夜重合,于是对他也耐心不少,他说:“你说你要追我?”
尤夜猛地点头,用力过度,看起来还有点蠢,白岁岁露出一点笑意,然后说道:“那你听不听我话。”
“听,当然听,老婆说东绝不往西。”
白岁岁红着脸,羞斥道:“不要乱叫!!!我才不是你的老婆。”
尤夜一脸失落:“好吧岁岁,那我听你话可以叫你老婆吗?”
“不行。”白岁岁果断拒绝,他鼓着脸,气得像个海豚,“我是男生,怎么可以被叫老婆。”
尤夜的手指轻轻点在白岁岁的脸颊上,眼中的笑意蔓延,唇角的止不住的上扬弧度,然后眨着眼睫,适当露出一点娇羞的神色,道:“那我叫你老公,可以吧,岁岁老公。”
白岁岁还是拒绝:“不行,我都还没有答应你,你不能叫我这个。”
尤夜却解读中其中更深的意思:“那你答应了就可以叫了?”
“到时候再说吧。”白岁岁抬着下巴,眼中傲娇的小神色把尤夜迷得不要不要的。
十几年一直感觉自己在等一个人,现在,他终于等到了。
白岁岁回到了床上,半躺着,狐疑着:“你真的会听我的话吗?”
“当然。”尤夜没有丝毫犹豫就回答了。
“岁岁,我永远都不可能忤逆你。”
同样的脸、同样的声音,同样的话语,让白岁岁有些恍惚。
他想,他好像确定了,两个尤夜都是同一个人。
不需要多余的验证。
尤夜看着白岁岁盯着他的脸恍惚的神色,似怀念,似歉意还惨杂着其他莫名的神色,他摸着自己的脸,神色沉了下去。
他的话让岁岁想到了谁?亦或是他的脸长得像谁?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想要去挖掘过去的白岁岁,但理智告诉他,不可以这样,岁岁会生气的。
“岁岁。”尤夜低声地呼唤着,像是没注意到白岁岁的神情,只是单纯地叫叫。
白岁岁打了个激灵,他看着尤夜,有一瞬间的犹豫,但还是说道:“既然你听我话,那可不可以不要来班级找我。”
静,死一般的寂静。
白岁岁笃定尤夜一定会同意,所以并不着急。
果然,沉寂片刻的尤夜皱着眉头,看起来难过至极,语气也焉了下去:“岁岁讨厌我了吗?”
“没有。”白岁岁解释道,“是我,我要学习,你这样来找我会打乱我的学习计划,你想见面的话可以给我发信息,我会来的。”
在听见白岁岁后面的话时,尤夜已经将自己哄好了,他眨着眼睛,语气绵长:“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岁岁不想我打扰你和司砚呢。”
白岁岁瞬间有种背着丈夫偷/腥的人妻,他干干地笑着:“怎么会呢。我的眼中只有学习。”
还有钱。
尤夜看着局促的白岁岁眼里透着笑,岁岁喜欢钱,而他刚好最有钱,所以,岁岁只会喜欢他。
至于这一点点谎言,他是不会计较的。
小骗子岁岁也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