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教授。”他们身后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听到熟悉的声音，邓布利多转过头，笑容开怀，“哎呀，西弗勒斯，你们这次干得真不错。”

“不。”斯内普面无表情，语气平静到近乎幽怨，“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作为双面卧底，斯内普这次无论是哪一方的参与度…都为零。

马尔福那边，伏地魔原本安排了斯内普协助马尔福完成袭击计划。

但计划是半成品，马尔福修好消失柜的时间连他自己都不确定，所以他们根本没有商量具体袭击时间。

而当消失柜修好，出于某些纠结、痛苦、莫名倔强和某些不知从何而来的自负心理下，马尔福并没有接受斯内普的协助，更没有通知他计划执行时间。

D.A.这边，哈利他们在讨论前期准备工作时就提到了和学院教授联络的问题。

要想摧毁马尔福的计划，把入侵的食死徒彻底留下来，少不了学院里教授们的配合，考虑到行动的隐秘性，即使是教授也决定只争取一两位教授的配合。

在格兰芬多学生比重颇大的D.A.眼中，斯内普教授理所当然…不在考虑范围内。

而除开D.A.成员们的意见，拥有决策权的哈利其实很清楚，在邓布利多缺席的情况下，斯内普其实是配合他们计划的最好选择。

一方面，斯内普是凤凰社成员，邓布利多信任他，另一方面，斯内普对黑魔法十分了解，有他的帮助，对付食死徒肯定会轻松不少。

但当时哈利刚刚回归“大脑封闭术”的教学，对斯内普的看法也处于一种矛盾又纠结的复杂状态。

因此……

即使隐约有所察觉，斯内普也是直到塔楼轰鸣声响起，才意识一场袭击与反袭击的有计划性的武装冲突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两方本该都有他的参与。

但…没有一个人通知他。

沉默…沉默是今早的塔楼。

邓布利多轻咳两声，装作无事发生，“那…那西弗勒斯，我们一起去找米勒娃吧，她那边应该清楚情况。”

斯内普沉默地点点头，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睛淡淡地扫过阿贝多和哈利，随后转身跟上了邓布利多的脚步。

哈利看天看地就是不跟他对上视线，目光流连在墙角残骸的爆炸痕迹上，仿佛在内心啧啧感叹这废墟可真艺术。

阿贝多倒是微笑着朝他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虽然斯内普的脸色不太好看，但他很清楚，这样的理由，这样的情况，对他这样的“双面间谍”来说，是最好也最轻松的情况。

这一点，邓布利多同样清楚。

两边“误打误撞”造就的微妙局面……真的是巧合吗？

————

他们很快与正在给食死徒一层层施加禁锢咒的麦格教授在地牢里汇合了。

麦格教授向他们解释清楚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学生社团的组织，还有韦斯莱的指挥吗…”邓布利多赞叹道，“真是默契的配合啊，我们的学生们居然已经成长到了这种地步，看来这回要加不少分了。”

麦格教授原本满是担忧，此刻事情圆满结束，同样无比欣慰。

“让我们来看看新来的客人们。”邓布利多弯下腰，目光一个个扫过，“阿米库斯、阿莱克托、芬里尔……都是眼熟的面孔啊。”

他笑容温和地同“客人们”打了个招呼。

当然得不到回应，这几个食死徒被禁锢咒扔在墙角动弹不得，只能死死瞪着他们，却说不了一句话。

哈利看着这场面感觉有点爽。

“他们的目标是杀死阿不思。”麦格教授面色沉沉。

邓布利多毫不意外，笑容称得上放松，“那我还真是感到荣幸。”

斯内普和哈利的表情却瞬间都变得十分难看。

他们内心在进行相似的设想。

斯内普面无表情，一双黑色的眼瞳沉重而晦暗。

如果邓布利多身上的诅咒没有被解开，这个时间点已经因为诅咒病入膏肓，面对袭击，邓布利多会怎么做？……会呼唤他，会顺应食死徒的计划，会陨落在塔楼。

哈利失去笑容，回想起昨晚的魂器之行胆战心惊。

如果昨晚没有阿贝多的帮助，邓布利多是不是真的会喝下那湖中央的毒药？他又要怎么和邓布利多一起逃脱死尸们的围攻？就算侥幸回到学院，面对有备而来的食死徒们的攻击，他和邓布利多真的有反抗能力吗？那结局会是什么样呢？

他不敢去想象。

此时此刻，感谢阿贝多。

————

而他们感谢的对象，此刻正在和空聊天。

空和阿贝多虽然参与事件，但并不关心食死徒们的后续处理情况。

“可莉回宿舍补觉了。”空当然清楚阿贝多最关心什么，他打了个哈欠，“这回小可莉可是跟着我们一起熬了个大夜，结束了还兴奋得不得了，我花了好长时间才把她哄睡着。”

阿贝多点点头，“小孩子熬夜对身体不好，会长不高的。”

空哈欠打到一半顿住了，“…可莉在这里本来也长不高吧。”

阿贝多沉默。

空眨了眨眼，转头看天看地转移话题，“所以说…为什么霍格沃茨会有地牢啊？”

他开始发自内心地感到疑惑，“谁家正经学校标配地牢…”

听他讲过全套冒险故事的阿贝多微微歪头，面含笑意，“…教令院？”

这回轮到空沉默。

哦，那确实。

他还亲身体验过。

————

“福吉很快会派人过来，把他们带走。”邓布利多已经通知了魔法部。

这几个食死徒会由司法部进行判决并关入阿兹卡班。

哈利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他对几个食死徒的处理当然没有异议，但是…“那马尔福呢？他不是主谋吗？”

邓布利多转头看他，目光温和，“德拉科不算是主谋，哈利，我们都清楚真正的主谋是谁。”

“德拉科先生被关到了学校的禁闭室里，还没有成为食死徒。”麦格教授脸色沉重。

马尔福或许不算是个好学生、好孩子，但他本心不算真正的邪恶，也始终有被引导到正确道路上的机会，却依旧一意孤行走到了这一步。

对这些看着他们成长的教授来说，实在是令人痛心。

“那难道我们就这么放过他吗？”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哈利抿了抿唇，“抱歉，我的意思是，他或许并不是出于本心，但他毕竟做了错事。”

“他会得到惩罚。”斯内普面无表情，仿佛评判的不是自己的学生，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出于对学生和未成年人的考虑，我们不会把他送上审批庭，但霍格沃茨也不会再接受他。我们已经联系了纳西莎·马尔福，明天就来把他带走。”

然后呢？

哈利没有问出口，因为结局一目了然。

卢修斯·马尔福早在伏地魔复活时就被留影水晶揭示了食死徒身份，之后在凤凰社和傲罗们的第一次清剿中被关进了阿兹卡班，刚巧在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带领一众食死徒逃出阿兹卡班之后，后续阿兹卡班进一步戒严，卢修斯·马尔福也就一直被关在里面。

而纳西莎·马尔福虽然没有明确投奔伏地魔，但种种行为态度都清楚地表明了她站在哪一边。

这样的家庭背景下，被霍格沃茨退学的德拉科·马尔福，除非有像小天狼星那样叛逆的精神和勇气，不然他的道路依然逃不开“食死徒”三个字。

哈利忽然觉得自己的指责有种卑劣的傲慢，一股难言的悲哀涌上心头。

“哈利，打起精神来。不管怎么样，格兰芬多这次可是加了不少分。”邓布利多拍拍他的肩膀，“看来可以提前预定今年的学院杯了。”

哈利咧了咧嘴，却笑不出来。

他没有再提到马尔福。

————

教授们承担起了所有后续事宜，还没有完全安分下来的学生们则都被赶去休息。

回宿舍的路上，阿贝多还在思考该怎么把真挂坠盒的消息透露给哈利和邓布利多。

原著剧情里，哈利三人追查和摧毁魂器的道路历经坎坷且耗时过长。

而对现在的他们来说，不必要的时间成本既不利于魂器研究，也不利于魂器摧毁。

伏地魔大势已去，哈利他们需要的正是摧枯拉朽的胜利，速度越快，越能减少伏地魔带来的恐慌和危害。

等到中午，阿贝多就发现自己不用思考这个问题了。

魔法部派人过来了，来的是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以及他的助理多洛雷斯·乌姆里奇。

生活处处有惊喜。

“那个女人居然还敢来霍格沃茨？！”罗恩一看见那个人影就炸了。

赫敏瞥都没瞥那个粉色衣服的女人，“自此伏地魔复活之后，康奈利·福吉因为掩盖事实的行为声望大不如前，也就是邓布利多不愿意上任，不然他这个魔法部部长早被踢下来了。乌姆里奇更是好不到哪里去，除了跟在康奈利·福吉身边，她的事业同样寸步难行。所以她来也无所谓，你以为她还敢用之前的态度对待我们吗？”

哈利也讨厌那个女人，刚想说什么，忽然发现阿贝多的目光十分专注，专注地落在…乌姆里奇身上？！

“阿贝多，你在看什么？”

“看魂器。”

“什…”哈利倒吸一口凉气，也看到了那女人脖子上挂着的造型眼熟的挂坠盒。

“什么情况？得来全不费工夫？”罗恩大惊失色。

赫敏白了他一眼，“东方古语学得不错。所以我们要怎么拿到那个魂器？”

哈利思考片刻，“我去试试她。”

试试就…成功了？

而且是非常成功。

不到五分钟，乌姆里奇一把扔下挂坠盒尖叫着跑开了。

“她怎么被吓成这样？”

赫敏几人茫然走近，看见哈利捡起了地上的挂坠盒在手里晃了晃，随后摊手表示自己根本没做什么，“我只是告诉她那个挂坠盒是谁的东西而已。”

罗恩撇撇嘴，“我本来以为她胆子有多大呢。”结果只会仗势欺人，面对学生肆无忌惮，面对黑魔王，哪怕只是一个物件都怕成这个样子。”

“等等…这就到手了一个魂器？”赫敏望着挂坠盒怔怔开口。

总感觉…顺利得有些不可思议。

清楚他们原本要经历多少波折的阿贝多笑而不语。

确定了自己手里的是真魂器之后，哈利按照约定把它交给了阿贝多做研究。

阿贝多轻轻点头，“放心，三天后，我会和你们一起销毁它。”

————

傍晚时候，小天狼星来到了霍格沃茨。

被收殓好的雷古勒斯·阿拉图克斯·布莱克遗体静静躺在棺木里，小天狼星靠坐在棺木旁，朝里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哈利告诉他雷古勒斯的事迹，他也只是点点头。

“哦，对了，还有这些。”哈利把雷古勒斯留下的假挂坠盒和那张羊皮纸留言一起递给了小天狼星。

始终沉默的男人看着羊皮纸上的字迹忽然轻笑了一声，不是开心，也不是难过。

哈利很难形容那个笑，感觉像是释然，也像是欣慰，还带点嘲讽……总之，非常复杂。

他听到他的教父开口，声音低哑，“…其实我不太认得他的字。我和他的关系不太好，或者说，我和布莱克家其他人关系都不太好，他们对我做的行为嗤之以鼻，我也看不惯他们。”

“雷古勒斯很聪明，也很有天赋，一直是布莱克家族的骄傲。”

“我待在阿兹卡班十二年，出来后没见过他，也不关心他在哪里。“

“我只是没想到…”

家族的骄傲，和家族的耻辱，最终都选择了同样的路。

他嗤笑一声，站起身来，把棺木带上，准备离开。

“对了，哈利，我听说了昨晚发生的事，你和你的朋友们干得漂亮。”小天狼星拍了拍哈利的脑袋。

“看来确实不能让你们加入凤凰社…”

一听这话，哈利瞬间紧张起来。

“…因为你们已经有自己的名号了。”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