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发好像有点长了，有几根垂在眼前，被窗外吹进来的小风一吹，轻轻飘动，那画面，实在赏心悦目。

让人心动极了。

我握住他的手，他回握住我，他炽热的温度从我手心传来，我忍不住笑了笑，回视着他的眼。

“你干嘛呀，在因为把我怀孕的事说出去而愧疚吗？”

他叹口气:“是啊，我知道你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怀过孕，可我还是说出去了，我现在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呢。”

我撇了撇嘴，拽他手把他拽到我身边。

他顺势过来，靠到床头上，胳膊一伸，牢牢把我圈进他怀里。他另一只手还保持着和我十指交握的状态，我倚到他怀里，问他那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呀。

“唔，其实有两个原因。”他开始和我细说。

“第一个嘛，是因为我去找烂橘子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不承认是他们和凶手暗中有了勾结，导致你今天躺在了这，人差点就没了。我一生气，就没控制住说了出来，最后还用了赫，眼看就要把他们轰的渣都不剩。”

我意外地挑了挑眉:“真的假的，你竟然差点就杀了他们？”

“当然啦，”五条悟脸上颇为得意。

“可惜校长冲进来了，一脸震惊地让我快住手，所以我就只把地上轰了个大坑，整个房间都破破烂烂了，最近他们是别想在那再开任何会了。”

听他说完，我心里复杂的很，下意识把他的手握的紧一些。

“至于第二个原因，”他顿了一下，随之继续开口。

“我不说我觉得你也应该猜到了，出了这种事，我的确有些真的生气，我们是纯粹的受害者，我把它说出去，或许多少有一种，发泄和报复的心理吧。”

“我明白，”我在他怀里点点头，依旧把脑袋依偎在他怀里。

“这是人之常情，不只是你，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心里也有点咽不下这口气。你想发泄就发泄，想报复就报复，甚至你觉得还有别的用的话，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我都会一直支持你。”

“喂，我还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做到这种地步。”他不满地攥了攥我的手。

“只是高层的态度让我有点想不明白。当时他们可以说是死到临头了，个个被我逼急，眼看就要被我杀了，结果他们到最后还是不承认，一个个坚持就是没有和凶手有勾结，甚至有几个被我快要逼疯了。”

我挑挑眉，一脸不信:“不是他们还能是谁，除了他们也没有谁了吧。”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五条悟开口，语气有点无辜。

“能把我的行程安排透露出去，一定是内部人员，内部的话除了烂橘子们我还真想不到会有谁。”

五条悟把我圈的紧了紧，扣着我的手也更加用力。

他足足几秒没说话，直到很久后，他突然开口:

“但我还是任这件事自由发酵了。我没有澄清，也没有解释，现在所有人都以为，高层对我进行日常迫害，却不想把我未来的孩子给害死了。”

“政府那边派了人来慰问我，直接越过了高层，京都校的乐岩寺老头不再说讨厌的话烦我，七海看见我会主动来搭话，问我怎么样，问你怎么样。现在我走到哪，都会有人要么安慰我两句，要么一脸抱歉看着我然后匆匆离开，平常他们可是很怕我的，我一直都知道有很多人在怕我，从来不敢和我有过多接触。”

他抱紧我，脸贴到我头上。

“这个世界还真是让人搞不懂啊，你说我该笑，还是该不笑呢。”他喃喃问我。

我忍不住攥紧他手，心里难受极了。

我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这个孩子，我想明白了，我们可能是真的注定留不下。如果当初我决定留下它，它或许早晚会被这场意外带走，如果没有这场意外，它又会被执意要打掉它的我给送走，所以五条悟说的很对，我们是真的无缘。

当那些人，要么因为恐惧，不敢对五条悟直言自己的歉意，只能匆匆面上表露一下，要么因为同情，上前抚慰五条悟两句，虽然是好意，但这其中无法让外人知道的真相和深痛只有我们知道，这还是只会让我们更加无奈而已。

真的有些无奈啊。

我很想把他的手带着用力按在我胸前，让他能完全抱住我，可是胸前有伤，我就只能那么放在腿上握着。

我仰头，蹭蹭他脸颊，无言告诉他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他低头，在我额头上重重一吻，随后开口:

“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你不能接受的事，你会原谅我吗？”

我:“？”

话题转移太快，我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你做了什么事？你出轨了？”

“当然不是！”他下意识想像平常那样惩罚我似的狠狠箍我一下，但一想到我的伤，只能忍住，转而用力攥了一下扣着我的那只手。

“我是那种那么没有原则的人吗，你不要诬陷我好不好？”

他不服的朝我张嘴叭叭，我无语了一瞬，刚刚的伤感也被他搞没了。

“那你说你做了什么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我没做嘛，我只是说个假设而已，不是有很多人都会对另一半说这种类似的问题吗？”

“那是因为他们问了这种问题，往往代表事情已经发生了。所以你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我双眼微眯，眼神犀利，紧紧瞪着他。

五条悟低头看了我好一会儿，半晌说他回家给我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把水杯打翻到我的电脑键盘上了。我瞪大眼，眼珠子都要瞪出眶，嘴刚一大张，他一把撒开我手捂住我嘴:

“好了淡定淡定，已经送去修了，放心。”

……放心你mmp啊！！！你是一点都不担心咱俩那么多那啥的视频被修电脑的看见然后发到网上吗？那么多明星活生生的例子你都不知道吗？

而且这可是小立本，是小立本啊！不是我有偏见，是因为它是小立本啊！！

我眼看就要原地炸了，是真的炸，比炸弹还炸，五条悟又一脸淡定开口。

“视频你都拷出来了，拷了整整两个优盘，3.4T，然后电脑删干净了，干干净净，你忘了？”

“………………”

哦，是的，我忘了。

特么的，我心脏都要飚出来了。

我心跳突突的，过山车都不足以形容我刚刚情绪的大起大伏骤升狂跌，我让五条悟快撒开我我要静静，结果他不，他缠着我，说你快说，如果我将来真的做了错事，你会不会原谅我嘛。

“原则性问题没得商量，其他问题可以酌情考虑，可以吗？”

“原则性问题是什么呢？”他兴致勃勃，非逮着我刨根问底。

“是主观意愿上的问题，比如出轨，劈腿，搞大别人肚子，还是客观上我无法决定无法避免的问题，比如有天突然地震发生了，你会怪我没有及时把你的平板手机电脑ps5还有你珍藏的各种漫画抢救出来吗？”

“……你有病吧，你别拿这种问题吓我，你知道我在国内的时候我可是一点地震都没经历过，我可不要因为地震死在你们这。”

“哈哈，只是举个例子，不要怕，而且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死的。所以快说，你的答案是什么？”

“……”

我瞪着他，平复呼吸后，眼神开始认真上下打量他。

“你是不是真的背着我做了什么？”我一脸怀疑。

“没有，真的没有，放心，”他一笑，定定看着我。“只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让我情绪上久违产生了一些失控，所以如果哪天我又一时冲动，做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我想知道你能不能接受我，会离开我吗。”

我看着他的眼，忽然想到什么，忍不住呼吸一滞。

“比如家暴？”

“……”

五条悟气笑了，他伸手用力一弹我脑瓜崩:“我在你眼里是这种人吗？”

我被他弹的眼冒金星，疼死了，但也冷静下来了。我一边揉额头，一边思索，让他严肃点，再重新说一遍他的问题。

他看着我，重新开口:

“如果有一天，又发生了我也不想发生的事，这件事我不能决定，阻止不了，甚至不知情，毫无选择，像这个孩子一样，一切都是命，命运让它注定来不到我们身边，我们没有人能抵抗已经发生的命运。”

他语气恢复正常了，静静看着我，我放下手，开始认真回视他。

“我一个不信命的人都要开始信命了呢，”他轻轻道，拨开我脸上的发丝。

“你告诉我，你怎么看待这种问题。”

“……”

直觉告诉我好像发生了什么，但我又不敢确定，是这个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留下来的孩子，和找不到幕后真凶的迷茫，让五条悟开始怀疑自己，动摇自己了吗？毕竟我记得，他之前对我说过，他想留下这个孩子。

我握住他手，他回握住我，然后带起我的手，看着我，在我手背上一吻。我看着他，告诉他我是个信命又不信的人。

“就像我的出身，我决定不了，所以我父母因为我去世了，我一开始很不能接受，”我看着他回答。

“但是我后来接受了，因为我觉得，这就是命，毕竟我不能选择我的出生，不能选择我的父母，连术式都不是我能选择的，所以我让自己在长大的过程中坚强一点，勇敢一点，我才有了今天的我，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对命运的反抗吧，因为我没有让自己过得很惨，没有让自己因为父母的去世而自卑郁闷自甘堕落。嗯……偶尔有时候的确会难受一下，但也只是偶尔啦。”

他很认真地看着我，很耐心地等着我的回答，我也越说越认真，很真诚地看着他那双透澈的眼睛。

“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命运这种东西，我想的很开，因为我自己就是个被命运捉弄的人。所以对我来说真的看情况，你要是被逼无奈，没有选择，像我一样被命运捉弄呢，我或许不会怪你，但你如果真的是原则性的问题，比如真搞大了别人的肚子，”

我眼睛眯起，眼神忽然锐利，一手抓住他手，一手威胁地指着他鼻子，一字一句道:

“我就先剁了你叽叽，然后剁了小三，回来再跟你同归于尽，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条悟仰头大笑，随即抱住我，把我整个头都牢牢抱起来。

他把我抱他怀里，在我头顶重重吻了吻，我随便他粗壮的胳膊结结实实围在我脖子上，然后任他把额头压在我的头顶上。

“我知道了。”

我听见他这么说。

“那种事永远不会发生的，相信我。”

“而且我也不会给你机会，让你和我同归于尽的哦。”

我冷哼一声，闭上眼，窝在他怀里享受最后的住院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