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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手牵着手的情侣,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女,还有带着小孩子出来玩耍的家长。
音乐声和孩子们的嬉笑声混杂着,彩色的泡泡迎着夕阳在空中飞舞。
周兴兴盯着那些泡泡出神。
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那边的老局长似乎也发现了他,朝他笑笑。
周兴兴点头示意回应。
“你的抹茶冰淇淋。”洛晴递给他一支甜筒。
“谢谢。”周兴兴接到手里,问:“洛晴姐,你知道清叙一品这家店吗?”
“知道啊,一家茶馆,就在这附近。”
“那它十几年前是什么样子?”
“嗯???”洛晴似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神神秘秘地问:“难道这家茶馆跟案子有关系?”
周兴兴想了想,说:“随便问问。”
不太确定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她为好。
“新城2011年才开始建的,十几年前西城区没什么人。别看这片区域是繁华地带,但在十几年前,可都是一些屠宰场什么的。”
“一开始倒还有人用,到了后来西城区的人都外出务工了,那些屠宰场就渐渐废弃了。再然后,就建了新城呗。”
洛晴咬了一口冰淇淋,问:“这几天查案子查出什么了没?”
周兴兴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陈年旧案嘛,没有线索也正常。要真能调查出什么东西,怎么可能到现在都还没结案?”洛晴拍了拍他的肩。
“嗯,你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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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天就黑了下来,整个街道灯火通明。中心广场紧挨着名牌一条街,只有几步路的距离。
他们漫步在中心广场的小路上,吹着夏夜的风。
她偷偷瞄向旁边的少年,脸暗戳戳的红了起来。
“中心广场九点有烟火晚会,我们一起去看吧。”
“嗯。”
临近九点,来到中心广场的人越来越多,仿佛都在等待着烟火晚会开始的那一刻。
夜色中,有人低声默默地倒计时。
“来了来了!”
“三!”
周兴兴抬头看向天空。
“二!”
人们齐声高喊。
“一!!!”
倒计时结束的那一瞬间,几束光芒直冲云霄,在天空中“嘭”的一声爆炸。
绚丽的烟火划破天际,向四周伸展,在漆黑的夜中流淌。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抬头看着烟花。只有她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脸上。
少年人的脸庞融在柔和的暖光里,显得格外耐看。
放在这群人里也绝对是最显眼的那一个。
相比小时候的稚嫩,少年渐渐长大,眉眼间中冷淡也渐渐变得越来越浓烈。
但她觉得,隐藏在冷淡下的,是细心,是沉稳,是坚毅,也是温柔。
眼前的他,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也是她深爱着的。
我喜欢夜空中绽放着的烟花,更喜欢夜空下笑着看烟花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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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晚会过后,他们告了别,各自走向回家的路。
树枝跟着狂风卖力地搔首弄姿,周兴兴的耳旁全是树叶哗啦哗啦的声音。
要变天了。
他搭了辆出租回去,车辆路过清叙一品时还特意留意了一眼。
店早已打烊,紧紧关着门。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顶着大暴雨开到了陈集市场街南头。
“前面街太窄,车开过不去,只能停在街南头了。”
“那就挨着旁边那家超市停吧。”
“好嘞。”
回来的半路上就下起了大暴雨,周兴兴没带伞,只好在屋檐下等雨小一些再离开。
刚下了车,就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周兴兴?”
他一抬眼,只见高飞拎着袋子从超市里出来。
少年摇了摇手上的伞:“一起走吗?”
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伞上。
伞下,两个少年紧紧挨着。
“约会进行得怎么样?”
周兴兴抓着伞把:“……”
“表白了没?进行到哪一步了?”高飞接着问。
周兴兴无语死了:“你这人怎么这么八卦?”
“我这叫关心室友感情问题!”高飞一字一句强调。强调完了这人还自我夸赞:“唉,像我这么好的室友哪里找?”
周兴兴:“……”
高飞迷起眼:“你不会一直吊着人家吧?”
“没有的事。”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人家对你有意思。”
周兴兴当然知道洛晴是什么心思,只是他们谁都没挑明罢了,就这么以青梅竹马的关系相处着。
高飞还要再说些什么,周兴兴直接打断了他:“没成年,不谈恋爱。”
少年先是愣了愣,紧接着一把勾住了周兴兴的肩膀:“看不出来啊弟弟~”
周兴兴被人占了称呼上的便宜,冷着脸回怼:“说得跟你是成年人似的。”
“巧了!”高飞凑到周兴兴跟前,“哥哥我三个月前刚好成年。”
周兴兴一把推开他:“也就比我大了一岁半。”
“那也比你大啊。”
高飞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没个正形:“是吧,小屁孩儿?”
周兴兴嘴一闭,不说话了。
他迈开长腿,加快了脚步。
“突然走那么快干嘛!”高飞急匆匆跟上去。
“谁让你走这么慢的?”
“淋到我了!!!”
“活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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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雨还在下,窗边桌子上的台灯亮着,灯光有些暗淡,坐在桌边的少年抓着笔,分析着这几天得到的案件信息。
他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一个名字:“贺鹏。”
假设老局长和贺鹏真的有关系,那么作案动机也就是碎尸案前不久的庭审。
可老局长又是怎么完成碎尸并抛尸的呢?
周兴兴冥思苦想,突然想到了洛晴之前说的话:
“别看这片区域是繁华地带,但在十几年前,可都是些屠宰场什么的。”
屠宰场!!!
就算留有血迹也不会引起怀疑……他在笔记上迅速写下这三个字并画了个圈,又翻开卷宗,上面全是案件的现场照片。
头颅的那张标注着:颈部有明显勒痕。
他在脑海里推理了一遍案件的大致经过:
老局长以见面的名义去了张艳玲家里,并在她家里用绳子勒死了她。
把人勒死后再带到屠宰场进行碎尸,并趁着夜深人静抛向城市各处。
推理虽然合理,但是缺乏证据。
就算那时留有物证,也早已没了踪影。
西城区人迹罕至,人证更是不可能。
不对!其实有一个……
但这个想法又很快被周兴兴自己否定了。
一个不满周岁的婴儿,又能证明得了什么呢?
唯一让周兴兴疑惑不解的是,张艳玲被碎尸了,为何老局长偏偏放过了自己?
恻隐之心?
不大可能,但凡老局长有恻隐之心,再怎么恨张艳玲,也不至于碎尸。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正在周兴兴沉思之时,窗外雷鸣忽起。
他抬头看向窗外,闪电一阵一阵的。
片刻,雷声又响了起来。
少年拿起手机打了通电话,低声向电话那头的人说着:
“杨队。”
“没查出什么,找不到线索。”
“请您帮忙关照一下王律师,我怕他有什么危险。”
“好,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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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飞破天荒起了个大早,从卫生间出来时恰巧撞见周兴兴正在洗漱。
“一起去吃早饭?”
周兴兴叼着牙刷,含含糊糊应了声:“嗯。”
陈集市场虽然比较偏僻,但好在吃的多。
清晨的风吹得人痒酥酥的,街道两旁都是从喇叭里传出来的叫卖声。
高飞轻车熟路地走到一家店门前,一屁股坐在外面的小凳子上。
“孩子,带朋友来吃饭?”早餐店老板娘热情地问。
“是啊。”高飞答,“四个饼,两碗sa汤,卤菜还是老样子。”
说罢,又喊道:“姨,我朋友第一次来,可以多给个卤蛋吗?”
老板娘非常喜欢高飞这种长得好看嘴又甜的,乐呵呵地答:“就冲你这声姨,我也得给。”
“谢谢姨。”
周兴兴想到这人平常不到中午不起床,皱着眉问:“你经常来这家店?”
“对啊,”高飞转眼看向他,“你这什么表情?”
周兴兴:“……没什么。”
“我平常都是熬到早上吃了早点才回去睡觉的,也就昨晚睡的早。”
周兴兴:“哦。”
怪不得。
“孩子,你朋友要辣椒不?”
高飞用胳膊肘怼了怼周兴兴:“问你呢,要辣椒不。”
“不要。”
高飞起了坏心思,大声给老板娘说:“我朋友跟我一样能吃辣,给他也多放些。”
“好嘞,等着啊。”
周兴兴:“……”
过一会儿,早点上来了。
半个盘子大小的肉饼,炸至两面金黄,一口咬下去,酥脆鲜香。
周兴兴被这辣味冲击了喉咙,不停地咳嗽着。
高飞拍了拍他的背:“你怎么一点辣都不能吃?”
周兴兴不想说话,还在咳嗽着。
“一个三块钱呢,不吃的话不就都浪费了?”高飞瞅着周兴兴盘子里的肉饼。
“你吃吧。”周兴兴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高飞把周兴兴的盘子挪到自己旁边,又把自己的这碗汤推了推“给你喝汤。”
周兴兴有些洁癖:“……算了吧。”
“嫌弃我?”高飞说,“怕什么,不就是间接接吻吗?又不是男女有别,还怕我占你便宜不成?”
周兴兴:“……”
“放心吧,没喝过。再说了,我都吃了你咬过的饼了,喝口汤能怎么着你?”
周兴兴埋头喝汤:“……哦。”
吃完饭,周兴兴接到一通电话:“杨队?发生了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杨队长深呼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道:
“王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