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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离开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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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伟大航路前半段与后半段之间,红土大陆顶峰,坐落着「圣地·玛丽乔亚」,在其中生活的都是身份尊贵的天龙人们。

圣地之上,全部家族难得齐聚一堂,他们吵吵嚷嚷的,正在同一个男人对峙,他的身后站着妻子和两个年幼的孩子。

年仅五岁的你什么也做不了,小小的手拉住母亲的食指,看见平日里和善的大人们同霍明格圣吵得不可开交。

「你是疯了吗霍明格圣?你要离开圣地,去和那些贱民一起生活吗?」

霍明格圣带着温和的微笑,轻笑着回应「因为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人啊。」

你歪了歪头,霍明格圣身后站着他的两个儿子,同时也是你为数不多交好的玩伴,趁着不注意不注意,跑过去拉起了较为年长的金发男孩的手。

「多弗,你们要离开这里吗?」

在天龙人眼里,圣地以外的所有生物都是下贱肮脏的存在,只有同住在圣地的「家族」才是平等的存在。离开圣地说的好听,其实更像是被圣地「流放」。

在你的认知中,多弗和罗西南迪都是你的朋友,现在二人就要去离开,而且听起来再也见不到了,心底就一阵难过。

多弗朗明哥的嘴抿得紧紧的,看起来也对父亲的行为很不解,但还是回答说:「嗯,父亲是这么说的。」

「诶———那我们以后都见不到了吗?」你难以抑制露出委屈的眼神,不舍地摸了摸罗西南迪的头,柔顺得像金色丝绸的金发乖顺地贴着你的掌心了。「罗西也是,我们之后都不能一起玩了啊…………」

自己的玩伴露出寂寞的神情,多弗朗明哥有些别扭,虽然他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但是现在他能给的只有一个轻率的承诺———「等到时候我们安顿好了,我会来找你的。」

「真的?!」女孩的眉眼一下子舒展开了,弯成了月牙的形状。「那就这么说定了,要是找不到的话,我也会找你的,这是约定!」

金发的女孩蹭了蹭金发的罗西南迪,多佛朗明哥装得像小大人一样看着二人亲昵。

「罗西也是,要是离开了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哦。」

「嗯……」腼腆乖巧的罗西低声应道。

「喂,你明明和罗西同岁,不要摆出一副「母亲一样」的姿态啊。」多弗朗明哥不耐烦地指出。

你抬头看了眼多弗的妈妈,发现那位女人正微笑着看他们打闹的样子,想了一下回复说:「没办法嘛,因为我比多弗和罗西都要聪明。多弗也是,和平民生活的时候不要欺负别人,也不要被别人欺负哦。」

「谁会被欺负啊!区区贱民……」

如此熟悉的拌嘴也是最后一次了吧,你遗憾地看着对方,心底对「放逐」这件事有种模糊的不好预感。

身后的大人们似乎谈崩了,气恼地大吼着:「自甘堕落的家伙!」「你才不是天龙人!」,看着身后群情激愤的人,霍明格圣不得不牵起多佛朗明哥和罗西南迪的手,带着家人仓皇离开。

你用深邃的蓝眼盯着堂吉柯德一家的背影,想得出神,父亲走到你身边,用鼻音冷哼一声。

「走着瞧吧,霍明格一定会后悔的,只是可惜了你同他们家的婚约……」他对这个原本交好的人毫不犹豫地展现出了鄙夷,甚至不再用「圣」称呼霍明格。

「没事的,父亲,我并不是非多弗不可的。有一个同样地位的人做我的丈夫就可以了。」你知道父亲想要听什么,也知道他真正在惋惜什么。

唐吉诃德家族原本是一个很好的联姻对象。对「天龙人」来说,订婚更像是一项任务,取消了也无伤大雅,不过是再换一个人罢了。

你的父亲真正生气的地方,在于堂吉诃德家族居然突然搞出这么一档子事儿来,打破了他原本的计划,惹出了他巨婴一样的愤怒。

父亲满意地揉了揉你的金发,感叹道:「不愧是我们「玛卡斯家族」的继承人,用最理性的感情去支配全世界吧,所有的贱民都会跪伏在你的脚下。米兰达,你是这一代最优秀的孩子,迟早会成为「五老星」的。」

「是的,我一定不会辜负父亲大人的期待的。」

在堂吉诃德一家搬走后,圣地的生活并没有多少变化。源源不断的奴隶被运往玛丽乔亚以供驱使,仍旧有人在大肆搜刮奇珍异兽,观赏奴隶决斗。咽气了的奴隶被拖入不知名的角落,转天就有新面孔顶上。

「玛卡斯家族」也是典型的天龙人家族,父亲母亲对米兰达无比溺爱,同时也让她肆意施展自己的天赋。哪怕是「天龙人」也分三六九等,而身为目前「五老星」之一所在的家族自然是其中的顶层。

金发少女的零用钱也是其他同龄孩子的几倍,要是她看上了一个奴隶,其他的人把钱凑一起也不敢和她竞价。

你曾经给堂吉诃德一家写过信,信中你问了霍明格圣和他妻子安,问他们最近怎么样,钱够不够,是否受到当地人民的欢迎,现在在哪里定居?

两年内,你写了三封,但是一次回信都没收到。

不要误会,不是人家没回,而是你根本没寄。

七岁的时候,你已经懂了一个道理:普通百姓怨恨着天龙人。

他们现在或许已经流离失所,更糟糕一点,或许已经丢了性命,你的信便没有寄出的必要。

要是堂吉诃德一家隐姓埋名在某个地方住下了,你这一封信更不该寄出去,要是被人发现了他们「原·天龙人」的身份,不知道会招致怎样的祸端。

但是那一天,虚伪的安宁景象突然崩塌了。

你当时正在花园里欣赏父母为你栽下的珍稀花朵,一种只有在无风带的偏远小岛上生长的粉色花种。

它一向以“难栽培”“离开原产地后极易死亡”而被惋惜,而在这里,这种花却长着满满一片。

轻抚柔嫩的花瓣,手指慢慢下滑,然后一捻,整朵花带着茎就被揪下,送到鼻尖处轻嗅。

「……香味好淡。」你淡淡地评价道,身后负责管理花园的奴隶立刻慌张地跪下:「米,米兰达宫,这种花的价值在于它的观赏性和医用价值,香味本来就……」

「安静一下。」没有转身,只是抛下一句话,就让身后的人吓得抖若筛糠。

「请……请原谅……」从磕碰的牙齿里挤出来的话,并没有被放在心上,你环顾四周,接着用柔嫩的指腹搓揉花茎:「嗯……果然还是想要香味啊,接下来的植物依旧由你打理,要挑香气馥郁的种类。」

外面的嘈杂声忽然响起,有些熟人骑着奴隶正在向某个方向赶去,你朝其中一人挥了挥手「库尔勒斯圣,请问发生了什么吗?」

原本库尔勒斯圣还因为被打断去看热闹而恼怒,一侧过头就看见是你,就立刻扬起了笑容。

「啊,是米兰达宫啊。你没有听说吗?是堂吉诃德家的小鬼回来了!!」

谁?堂吉诃德?

这个尘封已久的姓氏让你呼吸一窒,面上控制不住流露出错愕的神色来。

回来了?是多弗还是罗西?他们怎么回来的?回来干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像气泡一样在脑中炸开,你拼命忍耐住想要询问的欲望,短暂地向库尔勒斯圣道了谢,就赶紧吩咐把你速度最快的奴隶牵过来。

你并没有看到,身后库尔勒斯圣正地盯着你的背影,同时用力嗅着花园的香味,整个人定在原地,忍不住痴笑起来。

圣地之中谁都知道,玛卡斯家族几乎把这个最小的女儿捧上了天,而且,换他们其他家族的人,也会毫不吝啬地爱护你。

原因无他,只因为你长得太好看了。只要出现在视野中就会被你夺取全部心神,阳光下的金发像黄金一样耀眼,白皙的皮肤比珍珠还要闪耀,绝无仅有的蓝色眼瞳盖过了蓝宝石的光辉。用「美」来形容都不够,「绝色」都稍显逊色,只有让所有人都跪伏在你的脚下,亲吻你的脚趾,才能体现出你的美貌来。

所有人都在称赞:「真是玛卡斯家族当之无愧的「珍宝」啊!」

现在,美名远扬的「珍宝」大人,正骑着最强壮的鱼人奴隶赶往圣地的门口。

远远的,你就看到一个小小身影倔强地站在那里,顶着五老星的威压却挺直了脊背,毫不退让。

你心中一紧,已经辨认出多弗,只是他的模样大变,衣服破烂不堪,指甲斑驳,整个人远不似之前的荣华气度,狼狈得像刚从阴沟里爬出来的老鼠。

「我把我父亲的人头带来了,这样能让我和我弟弟恢复天龙人身份了吗?」

你刚想要开口,你的祖父,玛卡斯·玛兹圣就冷脸瞥了你一眼,像在警告你要是敢求情就关你的禁闭。

被警告后,你无措地抿紧了嘴,揪着衣摆,看看好友,又看看自己的祖父。

多弗朗明哥的眉头皱得紧,没有注意到你在旁边,只是静静等待着五老星的最后宣判。

「……谁给你的勇气让你提出这天方夜谭?你们已经是贱民了,不要再妄图回到圣地来。」谢泼德·十·庇特圣冷漠地说,随即衣袖一甩,连同其余四人转身离去。「这次就饶你一命,没有下次。」

他的脸色一下子白了,原本强撑的身躯也摇晃着,好像下一秒就要昏倒在地。多弗不甘心地咬紧了牙,手臂上青筋凸起,愤怒不断地涌上心头。

冷静!冷静!这里是玛丽乔亚!不可以冲动!!!而且你谁也杀不了!旁边还有神之骑士团在看着!!他在心底不断默念。等着瞧吧!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你们全都……

「多弗——」

多弗朗明哥听见了你的呼唤声,一转头,就看见小小的人正朝他奔来,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他下意识抱紧。

「米拉?」他的声音在你听来沙哑又错愕,你不敢太用力去触碰他,只能用柔软的指腹去磨蹭他的脸颊。

「我……我再找祖父商量一下,一定可以……」

「可以了,米拉。」多弗戴着酒红色的墨镜,你无法读懂他的情绪,泪水不争气地涌出,害的人家还不得不安慰你。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这就是结果了……」

「不要哭了,我绝不会就这样放弃的,我找到了新的家人,当了海贼,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重新回到世界之巅。」

蒙着水雾的蓝眼睛里倒映出少年坚定的神色,他下定决心,迟早要把这帮看不起自己的混蛋踩在脚下,无论要牺牲多大的代价。

少年的野心总是巨大又难以隐藏的,他周身散发出的恶意让你打了个冷颤。

「抱歉,吓到你了吗。」

他在同你讲话时,还是不由自主软下了声音。在他心中,蔚蓝的眼睛总是像幼鹿一般无辜清澈,你的性情又是和罗西南迪一样,温柔又胆小,平日里哪怕是声音大一点都得思忖一下,生怕把你吓着了。

你摇了摇头,低声道「多弗……要记得我们的约定……」

『等我们安顿好了,我会来找你的。』

『要是找不到的话,我也会找你的,这是约定!』

他啊了一声作为回应。

这一次,你依旧无能为力,站在圣地边缘与玩伴再次分别,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雾气中,你仍然站在那里。

大海啊……你低喃。坐在圣地边缘,无视旁边神之骑士团的监视,沉默地望向远方。

到底是为什么,霍明格圣会想要离开圣地,去同「非天龙人」生活在一起呢?为什么多弗朗明哥要成为海贼呢?在圣地之上,你目之所及全部是海,你们依海而生,却不靠海而活。海洋中有人鱼、鱼人,海平面上航行的船可能是海贼的,也可能是海军的。大海上都发生了些什么?有怎样的人与人之间碰撞出了火花?

你忽然惊觉,你对「海」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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