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璇倒吸一口凉气。
温祈都走来了,姜璇眼睛还粘在贺卓鸣身上,但头已经转过来,凑到他耳边超小声:“这个可以不分。”
温祈朝着贺卓鸣道:“直接进就行。”
说话的同时,他接过了贺卓鸣手里的袋子。
他带了瑞士卷和可露丽,是最近网上很火的牌子,温祈路过一次,听说从早排队到晚。
姜璇已经完全倒戈了,她笑容开始暧昧,同时悄悄朝温祈比大拇指。
温祈无奈又有点好笑 。
忙了半天的两人顺势停下,吃甜品补充能量。
下午多了新劳动力,效率直线上升,不多时,大件电器和物品就归置得差不多,并且卧室和洗手间的清洁打扫也做完了。
屋子瞬间从空荡变得温馨起来,代价是三人各自找了个座椅瘫倒。
“今天就到这吧。”温祈说,“剩下的我自己慢慢来。”
姜璇环顾四周,抻了个懒腰:“好!”
温祈:“走吧。请你俩吃饭。”
几人都懒得走远,就挑了小区楼下的火锅店。
深秋时节,这几天降温,天气一冷,火锅店里的人就多起来。
坐下以后,姜璇在对面看菜单,温祈问旁边的贺卓鸣。
“恢复得怎么样了?”
贺卓鸣不甚在意:“早没事了。”
温祈不信,自己上手虚虚拢了下他的手臂。
他本意是想试纱布还在不在,结果没试出来,正在他胳膊上比划,就听对面很大声咳了一下。
姜璇正幽幽盯着他俩:“吃什么?”
温祈一怔。虽然手没有接触,但肩膀已经碰到了对方,然而他却没有任何察觉。
好像越来越习惯跟贺卓鸣肢体接触了。
火锅上菜速度快。
温祈也饿了,干了一下午体力活,锅一开就猛填肚子。
等第一轮捞完,姜璇才开口问道:“打算什么时候在一起?”
温祈刚好塞了一口辣锅肥牛,闻言差点呛到,咳嗽着没法回答。
姜璇转移视线,贺卓鸣道:“听他的。”
他说话的时候眼眸垂着,一副乖顺等名分的样子。
温祈喝了一大口水才缓过来,再一抬头,另外两人全盯着他。
他看看一脸老实的贺卓鸣,又看看一脸揶揄的姜璇,最后吞吞吐吐道:“离完婚再说吧。”
姜璇拉长声起哄,贺卓鸣弧度很小地勾了下唇。
温祈感觉自己脸颊在升温,一定是被辣的。
他拿起勺子到锅里翻找,靠做假动作来掩饰不自在。
贺卓鸣看了他两眼,然后捞出来青笋和山药,倒进温祈盘子里。
这也是他刚才吃得最多的两样。
对面姜璇看在眼里,又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他跟你说过喜欢吃什么?”
贺卓鸣摇头:“很容易就看出来了。”
温祈有点挑食,行为模式也相对固定,喜欢的会一直吃,不喜欢就一点也不碰。
温祈:“可能太明显了。”
“谁说的?”姜璇冷哼:“顾程言就看不出来。”
在朋友和现任的饭局上,前任大多只有两种下场,要么一句不提,要么疯狂吐槽。
姜璇显然属于后者。
调查结果上的两句话,被她扩出了无数细节。
比如顾程言给温祈买果汁,买了他从来不喝的口味;再比如顾程言明知道温祈可能在图书馆,还是随时一个语音电话就打过来。
诸如此类种种,简直罄竹难书。
“所以我当时也没答应他!”
温祈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贺卓鸣:“知道,你又不缺他喜欢。”
话音落下,姜璇立刻接上:“就是!温祈又好看又温柔。不说别的,就他主持那次!光大学城过来的单车,把西运动场门口那条路都堵死了,特别夸张!他那张穿镂空衬衫的照片,在表白墙上流传了有一个月呢!”
贺卓鸣挑了下眉:“是吗?”
温祈埋头吃东西,假装自己是进食机器人。
眼看着姜璇被贺卓鸣三言两语说动,又开始绘声绘色讲下一件事,温祈连忙试图打断。
然而他几次转换话题,都被再次又拽回来。
只要贺卓鸣对某件事表现出兴趣,他就能想出无数种方式引对方接着说下去。
他饶有兴趣地听着,从姜璇那些细碎的讲述中,他窥见了另一个更加青涩单纯,却也鲜活可爱的温祈。
温祈用吃缓解尴尬,结果被辣得嘴唇红红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层水雾,看起来很好亲。
但比起亲他,贺卓鸣更想把他小心地捧起来。
如果能早点遇到他,回国内上学…也不是不行。
贺卓鸣在哪都有办法,但温祈不一样。
他就不会休学的,也不用住在雷家,不会有那么多难过的日子了。
这一顿饭吃到很晚,吃到锅烧干了两次,吃到温祈感觉自己底裤都快被扒没了,才终于结束。
贺卓鸣还有点意犹未尽。
温祈脑袋晕乎乎的,听到贺卓鸣在他耳边小声说:“怎么镂空的?我也想看。”
于是他脸又红了。
贺卓鸣叫来司机送姜璇回家,自己则着温祈一路回了他的新家。
温祈被风吹得清醒了点,他裹紧沾满火锅味的外套。
“今天就不请你上楼了,回去休息,记得换药。”
贺卓鸣笑了下:“好。”
等温祈上楼后拉开窗帘,贺卓鸣果然还在楼下。
青年靠着车门,嘴里叼着烟,刚好和他对视。
火光在夜里明明暗暗,像某种浮动着的,不可言说又彼此明了的心思。
-
整理收纳也采用之前的方式,每天挪一点点。
一周后,温祈差不多走习惯了公司回小区的路,也彻底整理完毕。
搬家的消息在公司传出了风声,他在茶水间碰到了于婷,后者若有若无的提起来,被温祈搪塞过去了。
临到年末,工作开始变多,周五温忙加班到晚上九点多才回家。
他煮了袋泡面,边吃边刷朋友圈。
往下翻刷出一条动态,是贺卓鸣的。
他发了张照片,地点是贺氏公司总裁办公室,落地窗外面则是陆京市最繁华的中心街区之一,亮着的灯光从大楼许多个格子窗里透出来,城市夜景融进了夜色里。
时间就在几分钟之前。
温祈暂停嗦面,给他点了个赞。
点完没几秒,对方的头像就从上面弹出来。
温祈返回聊天框,贺卓鸣消息消息已经蹦了两条。
贺卓鸣:到家了?
贺卓鸣:明天有空吗
温祈说有。
贺卓鸣:中午我去接你
多半是想一起吃饭,于是温祈第二天特意中午什么也没做。谁知道饿着肚子等到将近一点,贺卓鸣才打了电话过来。
温祈高高兴兴下楼上车,问:“我们去吃什么?”
贺卓鸣沉默了一下。
“没吃饭?”
温祈:“?”
贺卓鸣:“手扣盒里有零食,你先吃点。”
温祈:“那我们去哪?”
贺卓鸣勾了下唇,卖关子:“等下你就知道了。”
于是这一等,就等到车子出城上了高速。
好在贺卓鸣良心尚存,路过高速口前最后一家M记时,停车给他买了份套餐。
温祈填饱肚子又开始犯困,干脆在车上眯了一觉。
最后是被贺卓鸣叫醒的。
距离出门已经有两个多小时了,他揉着眼睛望窗外,发现外面是一家跳伞基地。
有个寸头大哥站在门口正在跟贺卓鸣说话,见到温祈下来,十分热情的迎上来招呼他。
温祈:“要跳伞吗?”
贺卓鸣嗯了声:“试试?”
温祈仰着脑袋:“好高啊。”
贺卓鸣:“现在进,起飞正好是夕阳跳,这一天最好的时间。”
温祈的表情已经心动了,但想到高自由落地又有点打怵。
贺卓鸣认真道:“降落伞经过国际标准检查,而且是最新的。落地点还有救援设备,都是消防级别,放心吧。”
“怎么也得上去一趟。”见贺卓鸣还在劝,寸头哥咧嘴一笑,“来都来了,是吧?”
贺卓鸣不屑,谁知他说完,温祈还真点头道:“那好吧。”
贺卓鸣:?
基地很大,配套设备采用的都是最先进的,但一路走来几乎没多少人,除了工作人员,仿佛就只有他们两个。温祈了然,大概率是贺卓鸣私人的跳伞基地。
称重到检查一路畅通无阻,开始培训的时候,寸头哥又出现了。
他拿来降落伞教温祈穿戴,然后讲跳舱及下落的姿势。
寸头哥朝贺卓鸣扬声:“等会你带着他?”
贺卓鸣正在旁边仰头喝水,闻言,把矿泉水瓶随手扔到一边:“嗯。”
温祈满脸惊讶,寸头哥就笑起来:“老板没跟你说过?他可是D证,能带人的!”
其实贺卓鸣早就交代过,只是这一路忽然又不提了,而且对他爱搭不理的,寸头哥只能揣摩老板的心思,自己请示。
贺卓鸣没说话。
他还在因为自己劝半天不如寸头哥一句话而破防,答应了也故意垂着眼皮不看人,谁知温祈主动绕到了他面前。
“你这么厉害?”
温祈扬着小脸,小鹿一样的眼眸亮亮的。
贺卓鸣咳了一声:“才知道?”
温祈:“也不算,我看过你朋友圈里跳伞和翼装飞行的照片。”
原来是这样。
贺卓鸣把嘴角压下去:“嗯。”
温祈像好奇宝宝,一路都在探头探脑,一直看到了直升机起飞的前一秒。
寸头哥跟他们一起,另外两个工作人员留在地面,随着直升机升高,逐渐变成极为渺小的像素点。
升到四千米时,舱门打开,凛冽的风吹进来,寸头哥示意温祈坐到门口抓着背带。
双腿悬空,贺卓鸣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放松。”
温祈本来以为是贺卓鸣先跳自己跟着,还担心自己飞不过去怎么办,后来才发现多虑了,设备是将两个人固定在一起的。
只是现在贺卓鸣的胸膛几乎就挨着他的后背,温祈头稍微转一下,都会擦着贺卓鸣的下巴。
温热的吐息落下:“好了吗?”
温祈耳朵泛红:“嗯。”
身后的推力很轻,温祈只觉得脚下一空。
随后巨大的失重感袭来。
温祈惊叫出声,鼻子和喉咙都在痛,疼得只能闭上眼睛。
他不记得持续了多久,摩擦声传来,整个人忽的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牵住,坠落变成了悠荡。
“宝宝,睁开眼睛。”
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温祈听话地照做,随后呼吸停滞了。
地平线就在前方,蔚蓝和橙红交接,夕阳将连绵的云海染上金色。陆京市变成了连在一起的小方块,嵌在四周的山脉和田野里。
耳畔风声烈烈,温祈却觉得世界静止了。
肾上腺素狂飙的余韵还在,温祈在空中飘荡一会就适应良好,拉着贺卓鸣的胳膊,兴致勃勃问他那个形状奇怪的方块是不是正在新建的高塔。
贺卓鸣干脆:“是。”
温祈:“不会就是你建的吧。”
贺卓鸣:“那倒不是,这类项目有固定的施工方,我最多参与个投资。”
大概现在耳朵不好使说话还离得近,温祈觉得贺卓鸣的声音性感得要命,简直像是朝他耳道里吹气。
“温祈。”贺卓鸣的声音像是飘在风里,又一字一句飘进温祈心里。
“这世上值得看的还有很多,以前的都过去了,祝你开始新人生。”
-
虽然震惊很多次,但在空中待的时间实际一共不到十分钟,甚至到达降落场时天色还亮着。
回去的路上温祈窝在副驾,还有些回不过神。
他后知后觉想起来,开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