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康宇被人打了。”
吃饭的时候,程伟提了一嘴。
“我听说过这事,” 黄沧海一听八卦就开始叭叭,“好像是在前两天晚自习放学后被打的,都躺进医院了。”
高飞喝了一口米线浓汤:“怪不得他这两天没来上课。”
味道有些辣,喝到肚子里暖烘烘的。
“蒋康宇又招惹谁了?”郝继光问。
“不知道,”程伟摇摇头,“问他谁打的他也不说。”
“这么丢人的事,蒋康宇怎么可能说?” 黄沧海嗤笑了一句。
“其实吧,” 程伟凑到郝继光身旁耳语道,“我怀疑是老高干的。”
周兴兴听到了这句话,目光好奇地瞟向高飞。
“喂。” 高飞不满地敲敲桌子,“当着本人的面说人坏话,以为我听不到是不是?”
程伟一针见血: “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蒋康宇的那群小弟见到咱们就绕道走?肯定是因为怕你。”
众人无语。
推测的还蛮有道理……
“他们哪是怕我?”高飞翻了个白眼,“明明是害怕周兴兴好吗?”
众人凑热闹的目光转向程伟:“反方继续。”
程伟吭哧了好半天,他们以为这人在憋大招。
结果憋出来一句“哦” 。
胜利者高飞摆摆手:“我要是有这本事,还至于差点被打吗?”
“狗程伟你认真的吗???”黄沧海挪到程伟那边一把勒住他。
程伟妥协:“我说不过他啊……”
周兴兴和高飞对视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
我有那么可怕么……
“是不是周兴兴干的?”黄沧海突然问。
周兴兴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向他:“我闲的?”
“时间根本对不上!”高飞不自觉护短,“你忘了蒋康宇被打的时候周兴兴还在上课吗?”
周兴兴嘴角微微上翘。
“对哦,A班晚自习有四节课。”黄沧海又问,“上这么多节课累吗?”
“还好。”
“果然,学霸就是学霸。A2为了甩掉其他文科班,又添加了一节早自习呢。”
高飞有些震惊:“周兴兴上一节早自习起的就够早了,他们上两节早自习还要起多早?A2班的人不要命了?”
“你们一说A2班,我就想起来他们班里的某个人。”
话题转变得很突然,可还是有人顺着他的话问下去。
“什么人?”
“最近学校里不是死了好几个人吗?我突然想起来有个人和这几个死掉的人都有关联。”
一听和案子有关,周兴兴赶忙问道:“那个人是谁?”
“以前A2班的胡梦梦。”
以前在A2班,就说明这个人和付笑与赵宏轩有关联。
得找到本人问一问才行。
“这个女生现在在几班?”
因为名字,周兴兴下意识地认为这是个女生。
“他可没说胡梦梦是女的。”
“嗯?”高飞懵了,“男生吗?”
“对,”程伟表情一言难尽,“不过……他给人的感觉很像女生。”
“说白了,就是一娘炮。”黄沧海简明意骇地总结了一句。
高飞追问:“咱们学校什么时候有过这号人物?我怎么没听说过?”
“听说过新城三高高一学生跳楼的事情没?”程伟问。
周兴兴点点头。
“那件事闹得还挺大的,跳楼自杀的那名同学就是胡梦梦。”
高飞和周兴兴对视一眼。
周兴兴以前听说过仪城三高有学生跳楼自杀,当时的说法是学生因为学习压力太大。
不过看情况,学习压力太大应该不是那个学生跳楼自杀的原因。
“他为什么要跳楼?”高飞问。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们的八卦。”程伟解释说,“胡梦梦因为性格很娘没少被蒋孟迪欺负。”
“我以前和他们不是同一层的,有一次去他们那层上厕所,偶然撞见蒋孟迪正在欺负胡梦梦,搞得我这人都看不下去了!”程伟愤懑不平道。
“他们干了什么?”
“他们不仅打那个男生,而且还要扒了他的裤子检查他到底是不是男生。”
不止周兴兴反感他们的做法,高飞听了程伟的描述都感觉有些生理不适。
“我当时就冲上去拦住了他们。我说大家都是同学,你们再看不惯他也不能这么做。”
程伟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的高光时刻,吧啦吧啦讲了一大堆。
“不过说到底,最后还是没能阻止得了他们。”说着说着,整个人又变得焉了吧唧的。
“为什么?”高飞疑惑不解,“他们不是不敢打你吗?”
他瞅了坐在身旁的郝继光一眼,接着道:“蒋孟迪他们后来把这事告诉了光哥,光哥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
几人目光又转向了郝继光。
郝继光低着头看手机。
黄沧海他们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些,虽然他们现在的关系很不错,以前却互相不认识。
只有程伟以前和郝继光在一个班。
相对而言,程伟才是跟郝继光关系最好的那个。
黄沧海难以置信地问:“为什么?”
郝继光即使被说成了欺凌者帮凶,也维持着淡定自若的样子。
“我不想招惹麻烦。”
郝继光关掉手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说:“我又不认识他,他怎么样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片刻间,餐桌上鸦雀无声。
“说不定,是那个男生招惹了他们才被欺负的。”不知道是谁打破了餐桌的平静,“我听说,胡梦梦是个恶心的同性恋。”
充满恶意的话语如同闪电过脑,震耳欲聋。
周兴兴猛然一怔。
他们不以为意,继续编排着:“对啊,我还听说那个同性恋跟校外已婚男士有染。”
“真够恶心的,怪不得徐浩雨要和他绝交。”
“就算人家是同性恋也不至于和已婚男士有染吧?”高飞反驳他们。
周兴兴不经意间看向高飞。
高飞反问道:“那个男生都死了你们还这样编排人家,是不是有些过分?”
“那些……都是我们从别人那里听说的……”
“传言不一定为真,”高飞表达着自己的观点,“胡梦梦喜欢什么人也是他自己的事,和我们无关。”
“他选择喜欢同性,我们可以不接受,但要保持最基本的尊重。”
“我们不应该说他恶心,更不应该恶意编排他的为人。”
听到高飞说的这些话,周兴兴浅浅微笑。
那男生被高飞说的哑口无言。
“说的也有道理。”程伟点点头。
“不过高飞,你这样反驳别人……”程伟用玩笑的语气问,“你该不会是同性恋吧?”
周兴兴微微一愣,眼神悄悄瞄向高飞。
“怎么可能?”高飞一副“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那你为什么没有答应胡敏?肯定有古怪!”
“就是不想谈恋爱怎么了?我跟她不熟,为什么要答应她?”
“你之前不是天天嚷着要恋爱吗?”
“我嘴贫的你也信?”
从高飞回答程伟的那一刻起,后面说的什么周兴兴就不想再听了。
他内心苦笑,或许是早已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以至于知道结果后并没有想象当中那么难过。
果然……不接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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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自习,高飞既没有去隔壁串门,也没有躺在宿舍和洛晴发消息。
少年轻而易举地撬开了门锁,独自一人走到天台上。
入夜后的气温比白天要冷一些,他穿着黑色冲锋衣,整个人埋没在黑暗里。
零星火焰点燃了嘴里叼着的香烟,他深吸一口,吐出一个又一个烟圈儿。
冷风夹杂着烟草味吹拂在少年脸上,他闭上眼感受着此刻独属于自己的宁静。
有个声音却打破了这些。
“还敢来天台抽烟?不怕凶手杀了你么?”
他向声源处看去。
郝继光一边跨过天台的门槛,一边拿打火机给自己点烟。
“你不也是吗?”高飞没什么神情地反问。
郝继光走到高飞旁边:“人是你打的吧?”
“哎呀,”高飞笑容狡黠,“被发现了呢~”
“周兴兴那家伙看起来冷淡,其实很重情义,是个感性的人。”郝继光抽了一口烟。
“而你。”
他的目光落到高飞身上,接着道:“看似平易近人很好相处,实际上心里比谁都冷漠无情。”
高飞没有笑,他俯瞰着仪城夜晚的风景,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和平时见到的完全不一样。
“当这么久的朋友就给我一句这样的评价?”高飞脸色不怎么好看。
“朋友?恐怕就连程伟你也没把他当作是朋友吧?”
“好吧,”高飞摆摆手,“我只是觉得没有太大的必要去交这些阶段性朋友。”
郝继光听到他说“没必要”也觉得没有什么,因为两人本质很相似。
“就只有周兴兴在你心里有分量了,你对周兴兴……还有朋友以外的情感吧?”
高飞的心思即使被拆穿了,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又怎样?”
“今天回答程伟的话,你是故意说给周兴兴听的。”
陈述句,没有丝毫询问的语气。认定了眼前这个人就是故意的。
“只是想让他断了不该有的念想罢了。”高飞说,“我明白他也有那个心思,不过我们两个不可能在一起的。”
高飞抽完烟,打算在石头上摁灭烟头,却听到郝继光说:
“那可不一定。”
他的动作顿了顿。
高飞心里难耐的痛楚,比密集的针扎上去还要疼。
即使他清楚那个叫做周兴兴的少年就是疼痛本身,也会把他放在心尖,小心翼翼地保护着。
他应该……接受不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