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班下午第三节是老樊的课。

高飞一个人坐在单桌，支着下巴望着窗外出神。

讲台上的老樊敲敲桌子：“通知大家一件事，下节课所有同学去操场集合开会，别忘了带上各自的凳子。”

“不要想着下节开会就逃课，到了操场有领导查人数。”

班里瞬间炸开了锅，一阵欢呼声。

最后一节课开会意味着早吃晚饭，对于这群不上晚自习的E班人而言，更意味着早放学。

现在这个天气，谁不想早点钻进被窝里？

等到高飞下了课去A1班找周兴兴的时候，才发现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早一些下课。

A1一片抱怨：

“搞什么？高三了还开会？浪费时间。”

“待在班里上自习不行吗？非得参加。”

“这大会谁爱去谁去吧，我才不去。”

“想想学校荣誉墙上那些都是谁给他得来的？浪费我们时间开这个大会他们赔得起吗？”

“学校把我们的值周都能去掉，能不能把参加会议的也去掉啊？”

虽然高飞清楚学校偏袒A班，但A班同学的娇纵程度还是刷新了他的认知。

“走吧。”周兴兴搬着板凳出来。

幸亏周兴兴和他们不是一类人。

“你们班的人，”高飞试探着问，“真不打算去了？”

周兴兴顺手拿过来高飞搬着的凳子：“以前开会他们也是待在班里上自习，不过这次强调了必须去，他们应该会去的。”

“哦。”高飞挠挠头，跟着周兴兴下了楼梯。

操场那边有很多班级形成一排，一个班占一竖列。

A1班和E班距离最远，一个在最南边一个在最北边。

站在台上的校长目光落在最南边的A1班，脸色黑如锅底：“A1怎么就来了这几个人？其他人呢？”

“报告校长，A1总计来了五名同学，其余人留在班里上自习。”A1班班长乔子轩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班长，”校长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去把你们班的人都叫过来。”

过了一会儿，待在班里上自习的学生才陆陆续续的过来。

十一月份天短夜长，还不到六点天就有些暗了。

“相信很多同学都清楚这场大会是必须要过来的吧？”

“是。”台下的同学附和道。

校长脸色很难看：“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过必须要来，结果某些同学罔顾校园纪律，根本没把我这个校长放在眼里！”

“这场大会你们想不来就不来，以后到了社会上，你们领导开会还想不去就不去吗？”

内涵得很明显，就差指着A1班的鼻子骂了。

“这场大会结束后，罚A1班值日生留下来打扫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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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兴兴，你们A班不是被罚了吗？”程伟看着大会开完后从最南边过来的周兴兴疑惑地问。

“我又不是值日生。”

操场只剩下几个A1班的同学，乔子轩正在和李璇说话。

“班级卫生我会安排其他人去做，凳子给我吧，我帮你带回去。”

李璇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凳子递过去：“那就麻烦你了。”

“李璇！”有同学催促道，“跟我一起去体育馆拿扫帚！”

打扫操场的扫帚更大一些，通常都放在体育馆里面。

“来了！”李璇回应了一声对乔子轩笑嘻嘻地眨眨眼睛，“谢谢同桌。”

乔子轩看着女孩跑开的背影，温柔地笑笑。

A1班值日生打扫完操场的垃圾已经临近晚读了，几个人一边打扫一边抱怨着校长罚他们打扫卫生的事。

“无语了，还要把扫帚送回体育馆。”一个女生气得摔扫帚，“从操场走到体育馆再回教学楼又得费好长时间。”

教学楼和体育馆之间跨越大半个学校，走个来回需要二十分钟的时间。

“我自己一个人帮你们送回去吧。”李璇突然说。

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把扫帚递给她。

那个女生语气轻蔑地问：“你自己一个人能拿得动吗？”

“可以的！”李璇抱着一堆扫帚。

“那我们走吧。”

其他几人离开操场。

高飞和周兴兴回教学楼的时候，外面只剩几个没有回班的同学。

程伟他们几个随便买几份饭就带着离开了，只有高飞陪着周兴兴在食堂里吃饭。

本来周兴兴打算吃完饭让高飞直接回宿舍，自己会帮忙把高飞的凳子送回班里。

可这人硬要自己去，还要从A班那边的楼梯上去。

理由就是：

“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这下周兴兴说不出话了。

他很庆幸现在天已经黑了高飞看不出什么，不然这人又得借机调侃一番。

如果不是亲耳听过高飞说不会喜欢男生，周兴兴可能真的会怀疑些什么。

走到五楼，看到乔子轩正在班门口拖地。

“呦，这不是乔大学霸吗？在拖地呢？”高飞说话的语气有点阴阳怪气。

周兴兴和乔子轩有过过节一直不太对付，高飞也因为乔子轩诬陷周兴兴的事很讨厌他。

乔子轩说话直接又难听：“我招惹你了？”

高飞还想说些什么被周兴兴拦住。

“行了。”

周兴兴摸摸他的头，像是在给这只小狐狸顺毛：“送完凳子就赶紧回宿舍吧。”

虽然周兴兴知道高飞在为自己打抱不平，但是他不赞同高飞这种没事找事的行为。

傲娇的小狐狸在一旁生着闷气。

这时，打扫操场的几个A1值日生都回来了。

三人的注意力很快转向那些值日生身上。

可他们发现，其他人都回来了，唯独不见李璇。

“李璇呢？”乔子轩神情有些紧张。

一个男生回答：“李璇去体育馆送扫帚了。”

“学校出了那么多事，”乔子轩大声咆哮道，“你们怎么能让李璇自己一个人去体育馆？”

“乔子轩你有病吧？！是她自己要去的关我们什么事？”那男生也恼了。

“仗着班长的权利胡作非为……”

男生骂骂咧咧地跟在其他几个值日生的屁股后面回了班。

乔子轩从走廊那边看向体育馆的方向。

远处的体育馆亮着微弱的光，过一小会儿，那光熄灭了。

不祥的预感强烈地涌入脑海，乔子轩顾不得刚开始响起的晚读铃声，转身向体育馆的方向跑去。

高飞和周兴兴看到了刚才那一幕。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扔下凳子跑向体育馆。

“什么人在那里？快停下！”

巡逻的警察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身影跑过去，大声呵斥着追了上去。

跑到体育馆，乔子轩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气，清楚地听到了体育馆里传来的哭声。

“对不起……对不起……”

是李璇的声音，带着哭腔不知道在给谁道歉，伤心又绝望。

他深吸一口气，几步跨进体育馆的门，看到里面的情形后，整个人如同瞳孔骤缩僵直在原地。

体育馆里，一个黑影拿着匕首刺着另一个黑影的腹部，听声音，那个被刺中的黑影就是李璇。

李璇颤抖着，嘴里不停地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

刺杀她的黑影裹得很严实，身高大概一米七几，看不清是一个高一些的女人还是一个矮一些的男人。

黑影并没有被乔子轩的突然到来而惊吓到，它慢悠悠的拔出插入李璇腹中的匕首。

血液喷涌而出，沾了血的匕首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

渐渐地，黑影的身体转向乔子轩那一边。

乔子轩浑身血液像是凝固了一般，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

他想去看看倒在地上的李璇，却一步也不敢向前。

黑影举起匕首，向乔子轩刺去。

乔子轩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转身要跑。

“不许动！警察！”

一声怒喝打断了两人的动作。

“嘭！”

巡逻的警察朝凶手那边开了一枪，子弹擦着锋利的匕首射向后面的墙壁。

黑影一惊，转身从体育馆另一个门逃出，巡逻的警察追了过去。

危机解除，乔子轩脚步慌张地走向李璇那边。

“李璇！！！”

他一把抱住受伤的李璇，李璇却没有意识到来人是谁，还在神志不清地道着歉。

两个人的身影出现在乔子轩刚才待的地方，是追上来的高飞和周兴兴。

“你去叫救护车，我去追人。”

“好。”

说完，周兴兴从另一个门跑了出去。

高飞快速地拨打电话。

“喂？是120吗？”

“东城区第三高级中学体育馆内有人受了重伤……”

“好的，病人伤势紧急，麻烦来快一点。”

“伤势怎么样？”打完电话的高飞蹲下来问。

乔子轩回答：“腹部受伤了，不停地流血。”

“嘶啦——”

高飞撕破自己的校服，扯出一块布捂着李璇的伤处。

“想办法让她的情绪稳定下来，”高飞拿着布的那只手瞬间沾满了血，“不然血会越流越多。”

乔子轩嘴唇颤抖着：“李璇，别害怕，凶手已经走了……”

“砰！砰！”外面两声枪响，正在上演着惊心动魄的追逐战。

高飞有些担心周兴兴那边的状况，但是这边走不开。

“别怕，我在这里……”乔子轩紧紧抱住李璇，把她的头埋进自己怀里。

周兴兴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另一边。

看到周兴兴回来，高飞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

“抓到没？”

周兴兴摇摇头。

看到这边的状况，乔子轩语无伦次地安慰着李璇，李璇在喃喃自语。

乔子轩正在尝试着平定李璇的情绪，可这样根本不管用，血还是在不停地流。

周兴兴一把扯开李璇，连一旁的高飞都吓了一跳。

“李璇！”周兴兴咬牙切齿道，“你睁开眼睛看清楚！”

出于对李璇的保护，乔子轩一拳锤向周兴兴。

“姓周的你给我松手！”

周兴兴挨了一拳，还是紧拽着李璇不放。

“他是乔子轩！不是你要道歉的那个人！”

李璇的呜咽蓦地停住了。

她的瞳孔慢慢聚焦，嘴里喃喃道：“乔……子……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