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不知几千年前,愚公凿山之时,一只棱角招摇的石头竟幻化出人性,性格乖张叛逆,见那愚公的石稿要敲他时,他怎肯的!一下子从半丈高跳下来,扑的一声砸落在土地上,伴着的神仙尘土钻进愚公鼻腔,迷了他心窍,叫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喊些什么"子子孙孙无穷匮矣"的话,狠狠要把这山给移去。
那天帝不知其中奥秘,以为是愚公坚毅,竟感动地落了泪。其泪也是神仙幻化之物,小则化愚为智,大则化死为生。愚公怎受得了,忙避开让那石头受了去。恰好这石头本就天性智慧,又有人之性情,受了天帝之仙露,又被填埋在渤海之尾,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自然升腾为烟,飘去天宫。
那天帝虽然洞悉一切,但又怎知这一遭,以为是仙界受了污浊,竟出了这么一邪物,赶忙将其掸去。那天帝神仙力大,一下把他扇进了阴曹地府之中。
阎王爷自知这孽物是天帝所赐,乃将其点化一番,给他设了一劫,不让它幻化成人。
哪知那石头竟啪啪滚起来,好像在表达什么不满,硬是要将那阎王爷坐的几十层楼高的骷髅椅给撞散架了。
"你这蠢物!"王爷心里不悦,手一摇,招来两个戴着高帽,吐着舌头,拿着招魂蟠和索命罗刹的黑白无常。
那石头见了这阵仗,更是莽撞起来,砸毁了那地府前的牌面,又扯毁了对联,一下将这地府平日里冷清的模样敲出菜市上的气氛,叫这几个老古董尝了尝人间烟火味。
神仙毕竟是神仙,他手下的鬼又怎是可以随意调戏的?那黑白无常一下将那石头定住,轰隆一下砸出来道天裂,招魂蟠插在那崩裂的大地间。隐约间,那石头似乎不是个什么东西了,而是一个人,或是几十个人,恍然一化,又变作了成千上万的人,压在那裂缝之间。千千万万血肉之躯都迷糊了,血与黑遍布其中。
忽然,哪里蹦出来句言语。
“哈!我身虽腐,吾魂不散!”重重叠叠地炸出来,比那天堑裂开的声音还要巨大。
黑白无常见此景有些恼火,心里犯着嘀咕。他扶了扶自己的高帽子,以防被这声音冲歪了。
阎王爷翻开面前卷轴,拉开这生死簿来看,只见密密麻麻的笔画,到最后倒像是几只蚯蚓。
阎王爷难得叹了口气,吹出来的气息变作冰棱扎向那堆尸体。
“罢了。此劫改作历经九九八十一世罢!”他下令。
如此,这石头便化作了皇帝,化作了富商,化作了军士,化作了工人,化作了农民,恰似一江春水不复西流。
不知过了几劫几难,这石头也历经了几世几生。因早年受天帝之泪,仙力超乎常人,每一世,难免保留了些前世记忆。其经历甚多,而流传于世的却是少数,只有寥寥几篇,其中大多数又为历代后人所毁,故只留下这一篇传奇,称作《寻烟记》。
其性情之乖张如此,故事想必也是片面短见,其中言语无依无据,叛逆极端,与现实可谓毫无关联可寻。此记仅是为了这一书奇人奇事,若是令其散去未免太过可惜。如有人称此书离经叛道,岂有此理耶!
话说江南有一石头村,当地木楼纵横,阡陌交通。这村坐落在一圈山里,三面环山,只有南面的矮坡开了个口,倒像是水壶的壶口。越过这“壶口”便是座初中,跨过初中又到了镇上。这学校一边是村,一边是镇,像座分水岭,似乎将这村围住的绝不是这高耸的山,而是这个虚挡着的学校。
这村里的王大妈近日办了宴席,自己的女儿刚满周岁。家里正是张灯结彩,人人喜悦。
可不巧,那附近村里的傻子竟又逛到石头村了。石头村里有一说,只要傻子到了村里,村里就要有白事,村里岁数大的没几个,年纪小的倒是家里便有。这不明着咒自己家么!
忧惧则鬼出,王大妈近日梦里飘进来些个孽物,一会儿梦见一人被刽子手砍了头,一会儿梦见那落到山脚的棺材。梦中情景历历在目,可谓以假乱真,她似乎真觉着从前就有这样一事:一个反皇帝的在石头村起了义,后被平了叛乱,那领头的年轻小伙子被砍了头。可真有这事?无从追究。只是人梦里忽然梦见这种情景,情态又如此真切,怎叫人不怕呢!
一日,王大妈又梦见那一模一样剧情的梦,只是这回,发生在民国时期。当那大砍刀被吐了口酒水,一下挥向脖颈时,当人们疯了样捧着馒头去接时,她突然惊醒了。
啊的一声,外面有了声响。
王大妈赶忙起身,满身冷汗,扯开窗帘往外探。
只见一头发乱蓬蓬的人竟站在她们家门前,要推门进来。此时天刚蒙蒙亮,家里女儿正熟睡,这能是谁呢?
大妈拿了根防身的棍子,从楼上飘下去,那楼梯咯吱咯吱的却像白棉花般,踩不上劲。黑黢黢的门独自站在那,门锁染上了锈色,待灯火亮了,那门也泛着光,倒像双眼睛长在上边。大妈躲在门口。
“你是谁?”声音发颤。
一会,“傻子。”
“你,你敲我家的门作甚?”
“去镇上。”
这王大妈平生怎遇着过这些人等,前言不搭后语不说,精神疯癫不说,平日里竟无事敲一寡妇家门问事。她只觉得能少一事便少一事,匆匆告诉了他镇上在哪。
门外响起拖沓声,待到那声彻底没了,大妈才惊魂未定望楼上走去。
看门外,天刚蒙,鸦雀初醒。木楼之间,那人脚一轻一重,衣衫褴褛,身形消瘦,满脸灰土,却生的个好俊秀的脸!眼角上挑,薄唇柔眉,女儿相,刚毅骨。
他过木楼,木门微摇。他跨小山,山石坠落。
学校里的读书声,像古时候四方围墙里的唱戏声从远处飘到耳畔。日头升起,他拉着长长的影子往前迈,拖着自己的身躯往前赶。
此时一人粗鲁的声音钻进耳里。
“你这东西又出来了!快不回去!”
原来是学校的保安。看门大爷真是风光,躺在那保安亭,抱着肚子,脚架得比鼻子都高,有一副趾高气昂的架势。
那人站定,眼珠动了动。
“呵,可别叫我动粗的。”
那人往保安亭走去,和大爷架在窗户旁的脚愈来愈近。
“你知道我?”
“可不,初三三班王旭。”他头一歪,“唔,我就说说了没屁用,你前几天我才刚和你说过话,刚跟你说名字,你tm今天就忘了。”
王旭望了望这学校,房皮脱落,地上的塑胶跑道这秃噜一块,那卷起来一块,这在十几年前只有饥荒时见过:人们会饿得把土挖得到处是坑,来找草根根。
“就属这个印象深。”王旭心里想。
保安见这人不动,弓起身来敲了敲玻璃,指了指那远处的教室,费力地往后躺去。
“你快去吧。”
王旭动身。他走时全身上下唯有眼珠子动作最多,什么东西都要打量一番,什么东西都得先入他的眼。
教学楼上一句,“解放思想,求真务实,抓住时机,大气开放。”
横幅这边拉一句,“学习优秀传统文化。”那边拉一句,“摒弃糟粕,树立批判思维。”
王旭“把玩”了几番,觉着挺有意思。
教学楼前仅剩不多的场地上豪气地摆了一道宣传栏,宣传的是些新思想,新会议,隔几年会张贴一张新的,如今厚得像年糕,玻璃橱窗也变得灰黄。
王旭特意去瞧了瞧,斟酌了其中几个字词,觉着很妙。
他看完了这些有趣的,显眼的,蛮不情愿地离开去,望那破败的,无聊的和老式小区没什么两样的教学楼走去。
暑假开更了!大纲已经写完,坑一定会填上。刚写文,接受一切批评和建议。
第1章 神仙石蛮斗阎王爷,没落人恰落石头村